雙手來回搓葉柄,梧桐葉在太后手中扭旋,“後宮裡的女人一生都在追求三個夢:皇上的眷寵,生育皇子,掌管後宮。可實際上,終其一生,有誰能全部佔有,從沒有一個女人笑到壽終正寢。”
突然太后撒手,綠葉落向地面,“不在了的人,去了也就去了,惋惜歸惋惜,哀家總歸是看重活著的人。因為嚴重腹瀉脫水夭折的嬰孩大有,若是沒有你的百般疼愛,隆禧活不下來,墨蘭,哀家謝謝你。鈕伊凡活著她也沒有這種心思疼惜她的孩兒,所以甭管發生了什麼,爭權奪利自找覆滅的女人,哀家不在乎。哀家的心就是這麼硬,否則活不到今天。”
我起身過去拾起樹葉,還給太后,她搖搖頭,擺擺手,不知從哪兒刮來一陣快意在她眼海暢遊。
“福臨總算是快刀斬亂麻,前朝暫時消停。哀家的這個兒子做了這些年的皇帝,也不知是不是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念多了,怎就情多慮多沒完沒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用到前朝不就是鐵鑄的朝廷流水的朝臣,就他還捨不得,嘆息個沒完!”
前朝的事情從來逃不過太后的耳目,皇上這都跑到南苑理政,太后還不是想知道什麼就能知道。
皇上下旨:劉正宗、成克鞏,皆革職,吏部羈候,議政王、貝勒、大臣、九卿、科、道會通嚴查議奏。魏裔介、季振宜身為言官,既然知曉劉正宗等人過失卻不率先舉發,非等到奉上諭之後才開始糾參,如果沒有上諭,必定隱諱矇蔽,兩人俱革職,刑部嚴提,議政王、貝勒、大臣、九卿、科、道會同議罪具奏。
“這些天,也不知福臨什麼意圖,索尼、鰲拜輪番來到哀家跟前訴苦。他命索尼、鰲拜讀兵書、練口才,自己卻帶著鈕家父子操練鑲白旗,排兵佈陣。索尼、鰲拜那都是戰場上的猛將,尤其是鰲拜,你讓他抱本書呆在屋裡,外頭震天的喊殺聲卻沒有他的份兒,他可不就是急得跳腳。”
太后好似正給我講可樂的笑話,自言自笑,而我也得知皇上不只是提升鈕穆海,就連伊凡的哥哥鈕伊圖也被調回京,從正四品佐領提升至從三品鑲白旗參領。
“墨蘭,你還別說,”太后興致迭起,“索尼是老臣,沉穩得多。鰲拜別看他性子剛烈,對福臨倒是忠心耿耿,福臨令下,即便他不認同,他也服從,不敢有絲毫違抗之心。也是如此,福臨倒也視他為心腹重臣。可這回,讓他咬文嚼字,可是把他難為壞嘍!”
“墨蘭,福臨是不是有什麼計策?”太后這拐彎抹角的笑話,原來是沒明白皇上的用意。可我也不知道,皇上沒有告訴我。
太后搖搖頭,看來是猜不透,誰知太后接下來的話不但讓人笑不出,直接就把我扔進暈頭轉向。
“索尼告訴哀家,福臨給嶽樂送去一妙齡女子。說是嶽樂勞苦功高,挑個乖巧的姑娘好好伺候他,盼著他早日康復。”太后突然凝神鎖定我的視線,生怕錯過我一絲表情。
“索尼說晃眼間,那姑娘的長相頗有些皇貴妃的兩分相似。但他很快就數落自己老眼昏花,看仔細後,差遠了,不過一稚嫩的小丫頭。”
太后眼中的我呆樣十足,“嶽樂呀嶽樂,皇上這是向他讓步呢,結果他卻要把那姑娘退回來。哀家選給他的福晉,他全盤接受,可這回他怎麼能開口拒絕皇上呢?更離譜的是,濟度居然竄門在他府上,玩笑話說是可以給他,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然後嶽樂答應收下那丫頭,當著索尼的面就轉送給濟度,濟度倒也樂呵呵領回王府去了。”
“墨蘭,最近福臨和嶽樂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我已經傻愣到毫無反應,太后伸出手在我跟前晃晃,“瞧你這驚呆樣,比哀家還不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后站起身,走到窗戶旁,看向院落,自言自語,“福臨不正常,這女人送去有什麼意義?試探嶽樂?嶽樂也不正常,怎能如此對待皇上的恩典,分明是對皇上有氣。哀傢什麼時候見過生氣的嶽樂,怎麼就覺得冒寒氣呢?濟度就更不正常,就算這女人有幾分姿色,可他王府裡缺女人嗎?那驕傲的自尊心居然能容納嶽樂不要的女人?他這是在扮演自己已經完全變成玩世不恭的閒人了嗎?”
太后的唸叨中,沒一人是正常人,我徹底成了迷糊皇貴妃。太后離去前,無奈雖無奈,但還是留給我一份安心、交給我一個任務。
“哀家把康妃提到明處,她不會輕舉妄動,哀家正熱情地手把手教她打理後宮,她天天都要過來慈寧宮,哀家看著她。你呢,樹蔭下乘涼,稍微留點心,照顧好孩子們就行。”
“福臨回宮後,勸勸他,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