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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走到我們跟前。

這不是安郡王別院的那位老奴嗎?他畢恭畢敬地對我說道:“小姐可還記得老奴?”

我點點頭。

“這是王爺給小姐的,因為叮囑一定要親自交與小姐,所以這幾日,奴才一直都在將軍府門前守候,今日總算守得小姐出來了。”說完,他雙手遞給我一個信封。

他離開後,我小心翼翼拿著信封,翻來轉去看了又看,抬頭喚菱香去叫門。菱香似懂非懂、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激動的內心多了些心虛,輕輕推了推她,“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叫門。”

回到屋中,菱香放下東西便快速出去,還善解人意地幫我掩緊門。我坐下來,信封兩面都沒有寫字,揭開封印,拿出信紙展開,躍入眼簾的卻是: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聚精會神省視郡王的字,但見筆跡有稜有角,筆畫輕重均勻,字型豐潤,書寫乾淨利落,見字如見人,確實很像他。

我雖知道這來自《詩經·蒹葭》,我也知道這是表達愛情的詩句,可經他一寫再一送,我再小聲地細細讀來,一股清泉流過心房,溫潤而沁涼。

一遍遍念著這首詩,一次次看著這些字,一幕幕在腦海中一筆一劃勾勒著他的身影,讓自己任性地沉浸在這種奇特又純淨的幻境裡。

陣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我對在水一方伊人的無盡遐想,我趕緊收好郡王的詩信,應允菱香進屋。

菱香幾乎是往我身上撲過來的熊抱,我若不是站得穩當,險些就能被她撲倒,且瞧她滿臉奔放的春天,花團錦簇的歡快無比盛開。

“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天開眼呀,當今皇上可真是一位英明神武的聖君!”

好吧,被自己的侍婢抱住,聽她高喊頌揚當今聖上,我表示,一頭霧水。哭笑不得等她調整一下情緒,我應該能知道刺激她的具體原因。

好吧,待我聽完她的前言不搭後語,我確實也被刺激了,只不過,情緒不是歡騰在春天裡,而是呆愣在凳子上,被推入霜凍的冬寒。

皇上聖旨令下,前有順治九年,定遠大將軍和碩敬謹親王尼堪率師征討湖南、貴州,于衡州戰役中,敬謹親王尼堪戰歿,故從徵諸將皆以陷師論罪,隨行出征的固山貝子穆爾祜追罪出師失律,被削爵。

大娘的孃家一夜之間就從有權有勢的皇族變成了坐等賜養的閒散宗族,跌落皇族底層,更為雪上加霜的是,大娘的阿瑪穆爾祜,現今病危,來日已不多。

果不其然,幾天後,大娘的阿瑪撒手西去,所有固山貝子該享有的府宅、田莊等皆被收回,家中弟妹扶攜母親遷出貝子府,住進普通宅院。

誰說皇族成員統統是風風光光,好些個沒有封爵的閒散皇族,皇上能養著充飢保暖也就不錯了。可要過體面殷實的日子,要麼就靠祖父輩的光榮,承襲爵位,可有資格襲爵的往往都是嫡子、長子,其他的想要活出光彩,那就是血戰沙場靠拼命為自己掙回來。

按說大娘的阿瑪穆爾祜,身為次子的他能晉封到固山貝子,靠的是自己南征北戰拼出來的。可是戰有勝敗,事論功過,皇上論罪自有他的考量,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絕非是為了懲治大娘的罪過,才降罪於穆爾祜。

然而,這樣的結果對於大娘來說,無疑是剝奪了她驕傲的資本,託舉她自尊心的家族榮耀頃刻坍塌。這一回,她是徹底撒開手完全病倒了,整整一週都奄奄臥床,形銷氣弱。

我出現在大娘屋裡時,已是一週過去。

在這之前,我主動接手了家裡的事務,雖然做得一知半解,但我努力投入進去。我給阿瑪的理由就是,大娘放心養病,我會盡力學習管好家務,於此,我一眼都沒有去看過大娘。

這一週裡,我但凡有點空閒,我就站在院裡的海棠樹下,心裡沒有半點幸災樂禍的快感,也沒有絲毫大起大落的傷愁,也不知自己的心變得麻木還是趨於靜然,總之靠著海棠樹,閉上雙眼,耳邊就總是響起安郡王磁性低沉的嗓音。

“墨蘭,無需專求解脫困境之道,要學會前念不滯,後念不迎,但將現在的隨緣打發得去,自然漸入佳境。年紀輕輕,少些愁苦,恬淡清閒,那才是你。”

阿瑪叫人傳我去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