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結束，陳歡語和孫悅兩人便鞠躬走下了舞臺。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趕等最後一場郭桃兒和於千的相聲演完，眾人便紛紛告別後預備各回各家了。

沒辦法今天有演出那是肯定要演的，場場不能落，落下就可能沒錢給租金。

不過昨天剛喝了一頓大酒，今天大家的狀態實際上都挺乏的，自然也就都沒有了再出去嗨皮的打算。

晚上的外邊此時已經是霜月高掛，散場之後的小劇場冷冷清清，眾演員也是迎著寒風打著哆嗦，朝著各自家裡的方向走去。

而跟著一起出來的陳歡語和孫悅，則是看著郭桃兒和幾個徒弟一起跑到路上打計程車的景象，心中不免是感覺到有些驚訝。

因為德芸社的這些相聲演員，一晚上的演出費小一百塊錢賺的就已經很辛苦了，只要不是很遠的路，大多數相聲演員都是不捨得打車的，就是沿著大街步量回家。

而至於郭桃兒手下那幾個徒弟更是了，那就沒演出費拿，只是包吃包住（跟郭桃兒京都租的家住下）。

不過好在啊，郭桃兒娶的這個老婆王慧家庭條件不錯，嫁過來的時候呢僅僅是象徵意義的收了一點彩禮，而且還全帶回來了。

除此之外呢，還陪嫁了一輛小汽車，雖然說不是啥好車吧，但在這個年代已經是很大的便利，拿出去都可以炫耀的大件東西了。

所以也因為這個，每天晚上呢，郭桃兒老婆王慧忙完自己的工作，一般就會在下班之後，來劇場門口等著郭桃兒和徒弟們演出結束，載著大家一起回家的。

這樣的事情在平時下班的時候，不管是陳歡語還是孫悅、常元幾人都是經常看到的，平時每天都是這樣的流程。

“奇怪…………今天怎麼看不到慧兒的車了，怎麼著？這郭桃兒不會是跟慧兒吵架鬧矛盾了吧？？？”孫悅看著不遠處等車的幾個人，想了想低聲衝陳歡語問道。

陳歡語摸了摸下巴道：“希望只是今天嫂子忙沒顧上或者是吵架吧，如果是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除了這些還能是什麼原因啊？？？”孫悅有些不解的說道。

陳歡語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最近演出你也參加了，每天演出的效益你仔細算一算就知道了，郭哥這邊根本不賺錢，張老爺子的家底也是貼出去了很多，最近又趕上住院…………”

“我估計啊，以後可能他們還真是得每天打車或者走路了。”

“你…………你是說王慧可能把車賣了？？？”孫悅心中一驚，不自覺的站定了腳步向後看去。

距離已經很遠的大馬路上，郭桃兒和幾個徒弟一邊等著計程車，一邊故作輕鬆的迎著寒風在說說笑笑，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維持住他們最後的尊嚴。

“唉別看了，如果我說的是真的話，那這也是他們的選擇，咱們也不好多說什麼，有條件的話能幫襯儘量多幫襯幫襯就行了。”陳歡語拍了拍孫悅的肩膀，把孫悅的視線給拉了回來。

“說相聲…………怎麼就變得這麼難了，他們這是幾乎拿自己一輩子的未來去賭了。”

一種酸澀的感覺在鼻子裡邊縈繞，不自覺間淚水便已經充滿了眼眶，孫悅低啞著嗓子喃喃的感慨道。

“我爸家裡邊還有一輛車最近不怎麼用呢，我回頭借過來，沒事兒下班的時候送送他們吧，這天…………要越來越冷的。”

成功的路上從來沒有簡單可言，尤其是對於本就缺少本金的人來說，每一個選擇都是在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未來去賭。

這點上孫悅做不到，所以雖然他喜歡相聲，不過依舊選擇了先去動物園工作餬口，常元也做不到，常家還算富裕，也不需要他必須傳承好這門藝術，他可以有很多的選擇，比如大學，比如演員。

陳歡語、於千等等…………大家對於相聲都是有著自己的熱愛，大家的相聲功底其實也都不差。

但是建立德芸社，並且能一直堅持下去的，永遠只是那個郭桃兒，而不是其它人。

郭桃兒的前半輩子算不上幸運，不過好在他找到了一位肯放棄一切陪他吃苦的老婆，這點毫無疑問是最為難得可貴的。

………………

………………

陳歡語和孫悅心中都是相同的五味雜陳，無言的走過了一條街道。

一直到最後準備分別的時候，陳歡語才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突然跟孫悅開口道：“誒對了悅哥，明天是週六你休息是吧？”

“是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