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風心底裡還是盼著施術之人與自家兄長無關,聽了這話,眼巴巴的盼著俞和決斷。
俞和低頭想了想,對周淳風道:“眼下只能追著四皇子去一趟典山帝陵谷了,哪怕這是個圈套,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往裡鑽。我也盼著那番猜疑是錯的,四皇子查知了線索,先一步尋藥去了。總之我們到了帝陵谷,尋著承雲殿下,一看便知。”
周淳風點點頭,“我同俞兄一起去。”
“此行或有大凶險,殿下還是留下宮中照看容昭娘娘才好,俞和代你一行就是。”
周淳風一皺眉,晃了晃手中的法劍:“俞兄,爭鬥之事,我必不如你。但我救母之心,卻疾如火,你教我枯守深宮,望眼yù穿的盼你歸來,倒不如一劍殺了我!萬一你遇到什麼險阻,功虧一簣,而我卻未出得半分力氣,那我必會愧疚終生。更何況典山帝陵谷絕非一般所在,那是大雍歷代先皇的埋骨之地,裡面機關重重。非是淳風看輕了俞兄,縱是以俞兄之大能,若身陷其中,只怕也要身死道消。淳風貴為皇子,每年都要去那谷中祭拜先祖英靈,自是知道其中的一些關竅所在,有淳風同行,俞兄可少去許多周折。”
俞和遲疑了一下,終點了點頭,取出一方玉符遞給周淳風,“殿下,若萬一有什麼危難,俞和照應不及,你便立刻將血沾到這玉符之上。此乃我師門長輩賜下的一道保命符籙,可擋一刻之災厄。”
周淳風慎重的接過了玉符,緊緊攥在掌心中,兩人並肩出了周承雲的寢宮。尋到了牆角無人處,俞和拿出傳訊玉符,細細叮囑了寧青凌,然後祭起飛劍,身化一道劍光,卷著周淳風朝定陽城北破空而去。
一路上,俞和暗摧真元,劍光暴漲,帶著滾滾雷音,劈開夜空層雲,朝京都定陽城東面的典山飛shè。
典山是帝陵所在,離定陽不遠也不近,出城之後,飛了大約一盞茶時分,身後皇城的輪廓已有些模糊,前方隱約現出一道臥虎般的雄踞山勢。
正飛著,俞和猛窺見前面不遠處,依稀閃出了一道淡淡的灰sè人影。藉著稀疏的月光,就見那人影雙手抬起,有一線嗚嗚的怪聲隔空傳來,聽著有點像洞簫或者骨壎所發的氣音,但卻又更加低沉。
這怪聲在耳旁一繞,俞和登時覺得心神如遭重錘,兩眼發黑,天旋地轉,腸胃裡翻騰yù嘔。一口真力難繼,劍光驟散。他與周淳風兩人失了法術依憑,好似被彈弓shè中的鳥兒一般,身子打著旋兒朝下墜落。
地上有個灰袍的道人,手搭涼棚眯眼望天,看見兩個小小的黑點從天雲中落下,嘴角一咧:“笨鳥兒落下來也!可莫要摔得零碎了,道爺我好撿幾根骨頭,打打牙祭。”
第一百零六章 吃人道,佛說滅
眼見還有幾十丈便要撞到地面,俞和靈臺祖竅中的六角經臺明光一閃,青玉sè的光芒好似一道閃電貫穿識海,神智一振,俞和猛地從那怪聲中掙出,他兩眼一瞪,吐氣開聲,翻掌力託六皇子周淳風的背脊,把周淳風的身體硬生生撐得不墜反升。可如此一來,俞和的下墜之勢,卻更加的快了。
真元貫注雙腿,只見得“轟隆”的一聲巨響,激起數丈煙塵泥石,俞和雙膝雙腳撞地。他下半身幾乎全陷進了泥土中,腿上筋骨穿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一口逆血湧起,俞和咬緊了牙關,抬手揮出一道暗勁,輕輕的裹著周淳風的身子,飄落在他的身邊。
俞和試著移動雙腿,可下半身只剩下一片痠痛酥麻的感覺,使不出半分氣力。俞和吐盡口中的血沫,雙掌朝身邊的地面上用力一撐,整個身子便如彈丸似的從泥土中飛出。半空中團身一旋,探足尖落下,可腳尖才碰著地面,俞和膝蓋發軟,腳踝一歪,“噗通”一聲跪跌在地上。
“就算你想乞求道爺我莫要啃吃了你,也用不著如此大禮參拜吧。不過道爺我今天肚子可餓的緊,大不了我先吃了那細皮嫩肉的皇帝兒子,再拿你做飯後點心,如此你也能多活個一時三刻,可好?”
一個身穿灰sè布袍,披頭散髮,滿臉汙泥的邋遢道士,笑嘻嘻的踱步過來,一邊走,一邊搓動雙手,從他汙穢不堪的十指甲縫中,不時落下黑泥。
“你是何人,為何偷襲於我?”俞和抬頭看了看這道人,暗自催動真元,化散雙腿筋骨中的血瘀。
“看來你還是想做個明白鬼,可是你要知道,吃人這件事,便是不能讓人到感到絕望。人一絕望,死的時候肉就發酸,吃到口中滋味不妙,也沒有嚼勁。當要讓人在恐懼中死去,那肉味便會鮮美之極,而且筋肉糾結,彈韌有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