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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期間,那個女的因為忍受不了“資本家”的成份的折磨,拋下他一個人走了。從此,他也沒有再結婚,所以至今還是孤身一人的。“*”以後,政府把房子歸還給了他,幾十年來,他一個人與其所說是居住,到還不如說在管理著那所大而空的洋房。不難看出的是,在他那很紳士的外表下,落寂也寫在了臉上。假如有一天他用慢斯理的語氣高談的話,一定會說那老洋房要花費多少錢才能維修好,他守著這份家業從年輕到兩鬢斑白被套老了一生等等。言語之間,透露著一種冤恨。唉,真是應驗了那句老話——人世間,有也難、沒也難。

上海爺叔平日裡沒什麼活動,白天他能去的地方是證券交易所和咖啡館。他是上海灘最早的股民了,照他的話說:自己抄股是為了消遣。所以,做股票他跑進跑出很忙的,也沒聽說在某個股票上賺了多少錢。股市一結束,他就會來到咖啡館喝咖啡了。

他和哈老闆是很投緣的,當初夢巴莉新開張時,他是最先來捧場的。他對哈老闆的泡的咖啡味道一直是讚不絕口,總是說喝了哈老闆泡的咖啡能讓他回憶起過去。對過去的追憶有時會使得他眉宇飛揚,這種時候他會和哈老闆說起過去上海灘的名人趣事,兩人一唱一和的用純正的上海話交談,簡直就像是上海說唱。 。。

第五章 落寞貴族

雅聞也饒有興趣地聽著,說實話她也願意聽有關老上海的故事,尤其是他們二個被大傢俬底下稱作“上海老克勒”的談話。他們有意無意間總會透露出一些你從書本里看不到的東西。

“哈先生,你知道你這裡過去是什麼人住的嗎?”上海爺叔問哈老闆。

“是不是一個叫作格里登的法國人住的?聽說我們上海灘的咖啡最早就是他打進來的,這咖啡一打進上海灘後就一下子起蓬頭了,市面上是供不應求啊。到後來他就索性專做進口的批發生意了。這一年啊,格里登就一下子發起來了,這洋房就是他發財後造起來的。”哈老闆講起來也頭頭是道的。

上海爺聽了一邊點頭一邊也跟著說:“是的呀,聽說當初這洋房造好後,在上海灘算得上彈眼落鏡的啊”接著他環顧了房間的結構好象很內行的說:“你看,這房子造得有多考究啊,這雕花的梁還有這彩色玻璃窗,造房子的大理石聽說是格里登親自挑好從法國運來的。你看看多少年過去了看上去還是這麼結實,一點磨損都沒有,現在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呀。”

“可惜啊”哈老闆一邊在調製著咖啡,一邊搖了搖頭。

“做啥?”上海爺叔有點奇怪地問。

雅聞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所以,她就停止了喝咖啡,望著哈老闆。

“你看看,這幢房子裡現在住了多少人家?簡直就是七十二家房客,過去的奢華已經蕩然無存,面目全非啦。”哈老闆接著說:“我這間是以前的大客廳,當初我是因為知道這房子的歷史,所以才租了下來,花了老大工夫才裝修成現在這樣的。”

“你真有眼光噢,經你這樣一打理,以前的華麗的風貌和質地倒顯落出來了。將來等你生意好了,再拿整幢房子全部盤下來,到那時候腔調要濃了不得了了啊,嘿嘿……”上海爺叔喜形於色的對哈老闆說。

“你講得好,託你吉言。不過,這事現在看來有點難,”說到這裡,哈老闆索性直接走過來坐到了上海爺叔的旁邊,他聲音放低了一點說:“這裡住了十幾家人家,假使我現在叫他們搬走的話,這竹缸不要敲到我的骨頭也散了啊,你說是不是?”

“你說得倒是有道理的,你想得周到,到底是做老闆的。”老爺叔多少帶了點奉承。

哈老闆有點得意了,不過他裝得有些無奈地說:“嗨,如果攤子鋪大了,我也難管理呀,這把年紀了力不從心啊,還是小範圍搞吧。人啊,知足者長樂。”

雅聞看他們二人一答一擋的談話,很是感慨:這二位老上海的最後貴族,遙想他們年輕時,大概也是這十里洋場上的*人物吧,到而今已是華髮冠頂,叢有萬分宏圖也只能付之無可奈何的一笑了。想到這裡,一種落寞英雄的悲慼頓時襲上了她的心頭。

此時她很感嘆人生的短暫,看看這些老房子,經歷了上百年甚至更長些年代的風風雨雨,只要稍加修飾整理馬上能煥然一新,幾百年來它佇立在這裡送走老面孔迎來新面孔。而我們人呢,也就那麼短暫的幾十年,假使有一個人能夠活過百年的話那也形同擺設了。這也就是我們整個人類最可悲的地方,好在上帝在造就人的同時把健忘也恩賜了我們,不然的話人是沒法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