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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朱漢民揚眉說道:“由這滅清教對付諸大門派及七盟的做法看來,孩兒不以為他們跟那鄔飛燕有什麼兩樣!”

聶小倩搖搖頭,柔婉說道:“民兒,他們爭的也許是今日的領導地位與將來的名位,這些都可以不必計較的,只要他反清意念純正,便可慢慢曉以大義,以威德渡化之。”

朱漢民點點頭,道:“那麼,娘,倘若他們便是那當日挑毀七盟之人呢?”

聶小倩淡淡笑道:“倘能精誠合作,以前的,何妨一筆勾銷?”

朱漢民動容說道:“娘真了不起,胸襟為常人所難及!”

聶小情揚眉說道:“怎麼,你也甜起嘴來捧娘了?”

朱漢民說:“娘,您該知道孩兒對您不必作虛偽阿諛之言。”

聶小倩笑道:“這個娘知道,難不成你還會拍孃的馬屁?”

頓了頓,驗上浮現一種難以言喻的甜笑,接道:“其實,娘當年不是這個樣子的,這完全是這多年跟隨你爹,受了他的感染與薰陶。”

朱漢民道:“孩兒以能為他老人家的兒子而引傲終生,且不提天下武林,就像弘曆那種人對他老人家都敬佩得很!”

聶小情笑道:“弘曆他一直想延攬你爹,那可能麼?敬佩是有的,其實,另一方面他也把你爹恨入了骨了。”

朱漢民揚眉說道:“憑他那滿朝文武,八旗兵將,能把他老人家怎麼樣?”

聶小倩笑道:“年輕人畢竟氣盛、又來了!”

朱漢民臉上一紅,赧然不語。

聶小倩望了他一眼,又道:“民兒,告訴娘,你為什麼一定要明天走,而不即刻啟程,是想去盾看你怡姨,容叔?”

朱漢民搖頭說道:“不,娘,孩兒不想去,去了對他幾位也不好,孩兒只是想再去看看妹妹,再與她見上一面,告訴她一聲。”

聶小倩心中一酸,熱淚險些奪眶,強笑說道:“你打算今夜去?”

朱漢民有點黯然,點點頭道:“是的,娘,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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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月圓,人間月半。

正月十五俗稱燈節,又稱元宵,這一天,北京城各處的熱鬧,那是自不待言,瞧吧,到處是燈山、人海,萬頭攢動。

今夜,天上微微有些雲,一輪皓月,在那淡淡的雲層中,露出了半個,因之,月色皎潔,而冷輝有些黯淡,實際上,今夜各處誇奇鬥彩的上元燈,其光亮,掩過了夜空的皓月與那閃爍的群星。

但,在那玉泉山上,黯淡的月色,卻仍保持著本來。

在那玉泉山的最高處,那玉泉塔旁的一塊大青石上,衣袂飄飄,輕盈若仙地卓立著一位風華絕代,清麗若仙的白衣少女。

這少女,美得清奇,美得聖潔,美得不帶人間一絲煙火氣,直如那來自廣寒宮中的人兒。

只可惜,她那一雙遠山般黛眉,鎖著一般輕愁、幽怨,讓人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她,竟是和親王陵墓中那位女鬼!

玉骨冰肌,自清涼無汗,那露在清冷銀輝下的肌膚,隱隱地透射著一種惑人的光采。

如此天生麗質,雖鬼亦仙。

那一雙籠罩著薄霧的迷濛美日,痴痴地遠眺著北京城中的燈山人海,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只聽一縷滿含幽怨悽楚,令人聞之心酸淚落,曲氣迴腸的清音,起自她那精巧遇香的檀口,劃破夜空及五泉山上的寧靜,嫋嫋直上,隨夜風送出老遠,那低低的吟哦,是: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臨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遊使皆(噥)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月滿今宵霽色澄,深沉簾幕管絃清,誇豪鬥彩連仙館,墮翠遺珠滿帝城,一派笑聲和鼓吹,長街燈火樂昇平,歸來禁漏餘三四,窗上梅花瘦影橫。”

“玉漏銅壺且莫催,鐵關金鎖微明開。

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

吟聲至此微頓,接著一聲低嘆:“唯有我……”

接下去又是一聲滿含幽怨、悽惋的輕嘆,然而,嘆聲甫起,她神情忽震,微風過處,那一個無限美好的雪白人影,頓時消失於無形。

剎時間,這玉泉山的最高處,又是空蕩、寂靜的一片,不,那嫋嫋吟聲及輕嘆似仍飄蕩在夜空。

人影似電,匹練劃空,適才那白衣少女站立處,那玉泉塔旁的大青石上,如飛射落一條雪白人影,那是個俊美、飄逸、脫拔的白衣書生,是朱漢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