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藍夾纈,十萬貫而已,很快就會賺回來了。”
周正成想了一下,道:“您建這麼多工坊,人多口雜的,藍夾纈的技術恐怕保密不了多久。”
“保密?不需要保密。”郭業搖了搖頭,道:“工坊一開,無論是採購原料,還是賣出貨物。都比單門獨戶強得多。即便有人竊取了技術,又如何競爭得過工坊?”
“可那利潤……”
郭業淡然一笑,道:“產量大了,利潤自然會降低。不過製作藍夾纈的染料卻是蜀地獨有。相對於全國來說,還是供應不足。低也低不到哪去,咱們薄利多銷。”
還有句話郭業沒說出來,那就是其實他並不在乎這些工坊的利潤。
郭業之所以要了周正成的技術,不是被他那番話說服了,而是為了僚人。
要想把僚人順利的改土歸流,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僚人富裕起來。簡單地說,就是把他們從光腳的,換成穿鞋的。
衣食足而知禮儀,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兩句話一正一反,揭示了一個真理——是不是良民,主要還得看經濟基礎。
茂州的僚人經過張信的整治,都有了生財之道。以後改土歸流,想必沒什麼難度。
那其他州府呢?
特別是參與叛亂的雅、邛、眉三州,生產破壞極大,平定叛亂之後,三州百姓又何以為生?
現在,有了製作藍夾纈的技術就好辦了。建立工坊,以工代賑。想必能吸收不少生活無著的百姓。
尤其是僚人,藍夾纈需要的染料主要就是山上的藍草。他們種植採集藍草就可以致富。
等他們習慣了這種生活,即便有心人鼓動他們謀反,也就沒那麼容易了。以後改土歸流,想必也會事半功倍。
所以說,郭業開這些工坊的政治意義遠大於經濟意義。即便是虧本了也不算什麼。
至於周氏呢?也不算吃虧。
雖然他們把這個獨門技術公佈了出去,但因為有工坊的股份,在工坊裡面謀一些職司也是沒問題的。周氏總共才一百多人,除去老幼,幾十人安排起來毫無壓力。
在工坊裡面管事,怎麼也比辛苦做藍夾纈的來得輕鬆吧?這可以算得上是雙贏。
周正成雖然沒想郭業那麼多,但他只是擔心恩人吃虧而已。見郭業信心滿滿,也就不再相勸,點頭允了。
事不宜遲,藍夾纈工坊的準備工作馬上開始,郭業把這項任務交給了李義府。
身為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奸臣,用來做這種小事簡直是牛刀殺雞了。不到一個月,第一家藍夾纈工坊正式開業了。
出乎人們預料的是,有了大批的供貨,藍夾纈的價格不降反升。道理很簡單,這玩意兒以前產量太小,即便是幾倍的利潤,也賺不到什麼錢。商人們買也可不買也可,沒有人會專門販賣此物。
但產量一多,就使靠著販賣藍夾纈致富成為了可能,於是乎商人們競相購買,反而暫時推高了價格。
工坊的利潤極為豐厚,周家得到了第一筆分紅,心中歡喜感念恩公自不待言。
工坊裡面的夥計,也獲得了高額的工資。
一時間,去官辦的工坊裡面做工,成了人人羨慕的好工作。李大縣令,啊,不,應該叫李大都督了,除了清官的名號之外,還多了一個點頭成金的名聲。
他不失時機的宣佈,以後不僅要建藍夾纈的工坊,還要建紅夾纈、黃夾纈、綠夾纈的工坊。
雖然只是畫餅,但是百姓眼見著這日子越來越好,也足以充飢了。
府庫豐足,百姓安居樂業,短短几個月內,茂州彷彿變成了世外桃源,與相鄰的叛亂三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來是茂州的僚人往三州跑,投靠楊盛。現在情況反過來了,是三州的僚人乃至漢人往茂州跑,其中甚至有義軍的逃兵。
無論是義軍的元帥盧天佑還是僚人的統領楊盛,都看出了此事蘊含的危機。
不過,現在他們卻顧不得管此事了,因為還有更加燃眉之急的事等著他們去解決。
這件事就是九月初九的重陽會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