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玉言,君無戲言。
李二陛下滿心憤怒地下了兩道旨意後,厭煩地揮了揮手,示意門口的幾個內侍道:“將這兩個孽障拖下去,送出宮外各自府邸,朕現在一眼都不想看到他們。”
很快,李承乾和李泰二人在幾個內侍的幫助下,腦子一片混沌地被攙扶了下去,極盡狼狽。
兩人一走,李二陛下又盯著默不作聲的長孫無忌,緩緩說道:“無忌,你也下去吧,將這兩道旨意擬好之後,交由江夏王蓋印。他是負責皇室族譜的宗正寺卿,貶黜皇子,廢黜太子,必須有宗正寺的簽押蓋印方能生效。”
長孫無忌應了一聲是,喉嚨蠕動了幾下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再抬頭看了眼李二陛下,發現對方面無表情,雙眼中透著濃濃的堅毅和決絕,最終還是放棄了為李承乾與李泰兩個外甥求情的心思,愣是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心中只有可惜和懊惱,搖了搖頭哀嘆一聲,悠悠轉身走出了甘露殿。
此時,彷彿一切都煙消雲散,塵埃落定了般,整個甘露殿變得寂靜索然。
偌大一個殿中,只有李二陛下、長孫皇后,還有襁褓中那個酣睡正甜的嬰兒。
“哇啦……”
一道嬰孩的啼哭聲打破了這份寂靜,正是長孫皇后襁褓中的那個孩子從睡醒中猛然啼哭開來。
長孫皇后立馬抱緊了襁褓輕輕拍打著,哼著細如蚊聲的歌謠哄騙止哭著。
李二陛下聽著孩子的嬰嬰啼哭,百鍊鋼立馬化作繞指柔,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幾分不忍和滿滿慈愛,趕忙站起身來靠攏至長孫皇后的跟前,伸出手來逗弄著孩子,哄道:“雉奴不哭不哭哦,是父皇嗓門太大,嚇到雉奴了吧?”
雉奴,正是李世民與長孫皇后所生的第三個兒子李治的小名。
說來也怪,長孫皇后輕拍襁褓哼著小曲兒無濟於事,但經李二陛下這麼一開口逗哄,雉奴立馬止住了哭啼,隨後吧唧兩下小嘴,又呼呼睡著了。
李二陛下見著幼子這般憨態可掬,不由莞爾一笑,因為李承乾和李泰兩兄弟手足相殘所帶來的心中陰霾,頓掃而空。
長孫皇后見著雉奴睡著,稍稍抬起頭來看著丈夫,欲言又止,猶猶豫豫。
李二陛下好似心有靈犀般地看著妻子,問道:“觀音婢,有話想說?不要憋在心裡,你我夫妻還有什麼不能直言的?”
稱呼長孫皇后一聲觀音婢,說明李二陛下現在心情沒有之前那麼糟糕了。
隨即,長孫皇后抱著雉奴,悠悠嘆息道:“陛下,承乾和泰兒的確是荒唐至極。他們兩兄弟這麼鬧,別說您,就連臣妾都看著生氣。可是,陛下您剛才的懲罰是不是太重了?一個貶黜爵位,發配黔州那等黑山白水之地受苦,一個廢黜太子之位,淪為圈禁看管的廢太子。這等懲罰委實太重了,畢竟他們年紀還小,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陛下,念在他們二人少不更事,念在他們二人乃是你我親生孩兒的份兒上,臣妾懇求您收回陳命吧。”
“唉……”
李二陛下搖了搖頭,飽含深情地看著滿臉愁容的長孫皇后,嘆道:“觀音婢,恰恰因為他們是朕的兒子,恰恰因為他們是年紀尚小,所以朕才這般嚴厲處罰於他們。本該是兄友弟恭,卻偏偏禍起蕭牆,手足相殘。皇后啊,玄武門之事雖然已過五六載,但朕卻是歷歷在目啊。如果再任由他們兄弟二人這般胡鬧妄為下去,將來還會有第二個玄武門慘劇發生啊。朕已經錯過一次,不願將來朕的兒子們也再重蹈覆轍。”
長孫皇后知道丈夫對當年玄武門之事至今耿耿於懷,雖說不願親口向天下承認這件事情是自己錯了,但午夜夢迴之時往往會在睡夢中喊著太子建成和齊王的名字。也只有當著自己一人的面,丈夫才會說出心裡話。
但是,長孫皇后一想到丈夫對兩個兒子的懲罰,還是不肯放棄地勸說求情道:“陛下,可是承乾和泰兒……”
“觀音婢,別說了!”
李二陛下知道妻子想要再說些什麼,無非就是求情的話,於是打斷道:“正因為他們二人年紀還小,還沒到不可回頭的地步,所以朕才痛下心來作出這番處罰。你剛才也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朕希望他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能夠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裡,希望他們能重新審視自己的身份,也希望他們能明白兄弟親情的彌足珍貴。
皇后,民間有俗語,叫做慈母多敗兒。朕知道你疼愛兒子,可朕又何嘗不疼愛他們?但是,朕今日必須給他們一個慘痛教訓,好讓他們儘早知錯,儘早悔改。朕知道,懲罰是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