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信聽著兒子將這高句麗崔明浩的來頭介紹一番後,胸中大概其有了一定的瞭解。
儼然,關於崔張兩家在淮揚和江南一帶籌謀銀號之事,自己這個寶貝兒子被崔義真踢出了局。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清河崔氏的崔義真,也不是來自遙遠高句麗的官宦子弟崔明浩,恰恰正是自己二哥家的不肖子——張承宗。
一想到這兒,張元信就不由怒容滿面,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還被張承宗這個混賬給算計了。
好小子,對外不行,對付起自家堂兄弟卻是行家裡手啊。
當然,在他眼裡張承宗這小子也是爛泥扶不上牆,這後面也許是自己那位好二哥張元智在出謀劃策也不一定。
他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呵斥了一句:“沒用的東西,居然會敗在張承宗那種混賬手裡。哼,給老子滾回房去看看《呂氏春秋》,學學人家呂不韋的經營之道和權謀之術。自己好好尋思尋思,到底是輸在了哪裡!”
張承嗣本以為會遭來父親的謾罵,甚至是胖揍一頓。沒想到,父親的責罰僅僅是讓自己回房看書,頓感如蒙大赦,低下頭來輕輕哦了一聲,貓腰一閃而逃。
隨後,張元信心頭憋著火氣,衝圍觀的下人們揮了揮手,喝道:“都站在這兒看什麼,不用幹活嗎?趕緊的,將這些屍體抬到義莊去處理一番,張家從來不養白吃飯的東西。”
一干下人聞聲紛紛忙活開來,兩人一組上前搬抬起屍體來,收拾起張家祖宅大門前的凌亂。
張元信臉帶戾氣,眯著眼睛深呼吸了幾口氣,唸唸有詞恨聲說道:“二哥啊二哥,你可真是不仗義,身為長輩卻躲在背後出陰招,拆我家承嗣的臺。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一番唸叨後,張元信突然想起風雷堂栽贓嫁禍之事,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僥倖,又自言自語道:“呀,差點將這事兒給拋諸腦後了。對了,我何不趁著向大兄稟報風雷堂栽贓我們張家之事,再跟他念叨唸叨承嗣之事呢?哼,不能平白讓他們二房得了便宜。”
想到便去做,張元信抬腿轉身,朝著張家大房張元禮一脈所在的宅院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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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井巷張家的大房、二房、三房都有自己的宅子,張家大房在古井巷的東頭,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宅邸。
張元智的二房一脈、張元信的三房一脈分別位於古井巷的南北二頭,都是一套二進二出,有著江南園林特色,修築有亭臺樓閣與水榭的宅院。
此時張元信去了大兄張元禮的宅邸,而三房張元智的宅邸亦是不冷清,因為張承宗昨夜邀請了崔義真和崔明浩在瘦西湖春流畫舫玩樂了一晚上後,又留他們在家中小聚。
幾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待得祖宅這邊鬧哄哄的吵嚷罷歇之後,方才起床。
相繼起床墊補了一點肚子之後,張承宗、崔義真、崔明浩三人又聚在了二房宅子的一處院中涼亭裡,正商議籌謀著開設銀號之事。
涼亭位於宅邸一處人工開闢的池塘邊兒上。
亭中,崔義真居中而坐,明顯成了三人之間的核心人物。
而崔明浩與張承宗分別坐於左右,彷彿對於崔義真的獨領風騷話事人的身份並不感冒。
三人一邊吃著糕點墊著肚子,一邊品著茗茶醒了醒神,東拉西扯閒話一番之後,崔義真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進入正題。
只聽崔義真正色說道:“兩位,昨夜我們在春流畫舫也談了很多,對於開設銀號之事大家也都清楚了一二。銀號可是一塊大肥肉啊,看看遠在長安的長樂坊錢莊的柴令文、梁叔宇、魚暖暖這幾人就知道了。這小半年來,百萬人口的長安城讓他們圈了多少銀子?吸納百萬人口中散戶的銀子,再憑著抵押放貸給著急用銀子的商戶,這一吸一放間的利潤又是幾何?昨夜長孫大人家的三公子長孫羽默不也說過了嗎?一個個賺得盆缽滿盈,肥的流油啊!”
張承宗早已聽著滿眼放光亮閃閃,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相比於銀號錢莊,我們張家以前暗中截留揚州鹽稅,可真是上不了檯面了。別看一年幾百萬兩的鹽稅,但是幾大頭一分攤,再各個關口一打點,落到我們張家口袋裡還真沒多少。媽的,還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擔驚受怕。比如這次,本公子就險些毀在了薛昊這死鬼的手上,差點吃了郭業這王八蛋的瓜烙。唉,往事不堪回首,哪裡有開設銀號撈大錢來得風光?而且還做得光明正大底氣足。”
崔明浩神情呆滯地坐在崔義真的右側,突然介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