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末,天已黑,獅子頭酒樓。
郭業準時到了獅子頭酒樓與崔義珪會和,二人在提前訂好的酒樓雅間裡密議了一番過後,陳集濤才與揚州刺史“郭業”姍姍來遲,前來赴宴。
崔義珪立馬起身,滿臉堆起笑容上前相迎,口中殷情喊道:“呀呀呀,郭刺史與陳郡丞前來赴宴,真是給足了崔某人面子啊,蓬蓽生輝,絕對得蓬蓽生輝哇!”
郭業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著陳集濤旁邊的那位“郭刺史”,不由一陣暗樂,***,明仁上哪兒找來的臨時演員?居然還長得蠻俊俏,臉白皮嫩大帥哥一枚啊。
不過這個臨時演員倒是挺有刺史範兒,絕逼鎮得住場子啊!甭管崔義珪如何殷情,這廝就是歪著顆腦袋不正眼瞧他一眼,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崔義珪碰了個軟釘子,只得與陳集濤打起了交道。
“來來來,先請入座,郭刺史,陳郡丞,請先入座吧!”
崔義珪伸手請著兩人落座,然後走到郭業身邊,向兩人介紹道:“這位乃是在下的至交好友吳茂才吳兄,嗯,蜀中乾州人氏。呀,我聽說郭刺史乃是蜀中益州隴西縣人氏,說起來跟吳兄還是老鄉呢。”
郭業立馬站起身來,一團和氣地拱手作揖道:“見過郭刺史,見過陳郡丞,有禮了,有禮了。”
陳集濤瞥了眼郭業,佯裝出一副不屑之色,一副讀書人自視甚高打心底瞧不起買賣人的樣子。
而那個臨時演員郭刺史倒是有些異樣,只見他將高高歪著的腦袋別了過來,正眼瞧著郭業,一副頗為詫異地口吻問道:“可是蜀中乾州世代經商的吳家?”
郭業口中答道:“正是!”
那名臨時演員似模似樣地板著臉,點了點頭,道:“哦……本官在蜀中益州之時也曾聽聞過你們吳家,不錯,吳家雖是商賈,卻是個積善之家。我聽說令尊在乾州頻有義舉,不僅時常在城中設棚施粥積德行善,還對乾州的寒門學子頗有資助,更是捐助銀子蓋了好些家書院。本官對令尊的義舉頗為欽佩。對了,令尊的身體可好?”
郭業微微一愣,看著陳集濤暗中連連打了眼色,立馬感恩戴德的激動道:“好,家父的身體好得很,有勞郭刺史掛念了。”
很明顯,這臨時演員的這句臺詞不在郭業之前的設計之中,不過他心中卻是對這臨時演員點了一百個贊,好小子,回頭不給你撥點賞銀委實說不過去了。
雖然臨時更換臺詞打了郭業一個措手不及,但是收到的效果卻是顯而易見極佳的。
先是透過這個臨時演員郭刺史的嘴巴,再次坐實了吳茂才乃是蜀中乾州商賈的身份;再是透過對方的話,證實了吳家在蜀中絕對是有名有姓有招牌的人家,也徹底打消了旁邊崔義珪僅剩的一丁點疑慮。
最後,更是透過這個臨時演員的話,向崔義珪傳遞了一個訊號,那便是郭刺史因為對吳茂才父親印象極佳,所以愛屋及烏下,關於從官府手中買下瘦西湖這事兒,讓吳茂才出面肯定能成。
果然,崔義珪已經無法抑制住心中的雀躍,喜形於色了。
只見他趕忙笑著說道:“好好好,這麼論下來,大家都不是外人了。真是應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老話啊。吳兄,回頭你一定要好好敬郭刺史一杯,你們二人都是蜀中老鄉卻能在揚州相遇,緣分吶!”
郭業笑了笑,低聲提醒了崔義珪一句:“崔東家,差不多可以上菜了!”
“喲,瞧我這狗記性!”
崔義珪輕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訕訕笑道:“對,咱們邊吃邊聊,這酒樓的獅子頭乃是揚州一絕,諸位一嘗便知。來呀,趕緊上菜!”
最後一句話,自然是衝著雅間兒外頭喊的。
不一會兒,酒樓的幾名夥計魚貫而入,逐一將菜餚上桌,其中便有久負盛名的揚州一絕——獅子頭。
菜餚上桌,美酒齊備,崔義珪這個名義上牽線之人便充當起飯局的說客,開始了第一杯敬酒。
第一杯,自然先敬揚州父母官郭刺史。
那臨時演員也不怯場,崔義珪和郭業站著,他居然安安穩穩呢地坐著,端起杯盞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連碰杯的機會都不給崔義珪,便一口飲了下去。
然後,自顧吃菜,保持沉默,彷彿將一切諸事都推給了陳集濤作為代理。
崔義珪雖然生氣對方的拿喬端架子,但是也是有怨不敢言,雖然自己如今正有事情求在人家門下呢?
不過既然對方一臉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架勢,他也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