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從府兵手中接過馮魁的親筆遺書,展信一看……
他本以為這會是一封長篇累牘的遺書,卻沒想到,這信上僅僅只有一句話,不,確切地說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算不上,僅僅寫著四個大字:
“我已做到!”
整張紙頁上,卻只有沒頭沒尾的這麼四個字,看不出具體所指著什麼。
郭業緊鎖著眉頭將鼻子湊到遺書上狠狠一嗅,墨香猶存。緊接著,他再用手指輕輕牴觸在墨跡未乾的字跡上,順著筆劃手指遊走著,閉上眼睛感受著馮魁臨死之前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來寫這四個絕命字。
劉振軒看著侯爺神叨叨的模樣,也不敢打擾,生怕驚擾了他神遊的思緒。
而陳集濤則繼續跌坐在地上,張大了嘴巴望著郭業,顯然也被郭業的這番奇怪舉動給驚到了,心中不由暗暗揣測,莫非刺史大人還能憑感覺查案斷案不成?
“呼~~”
郭業突然長長舒出一口氣來,整個人彷彿神清氣爽了一般的睜開眼睛,將手中那封四個字的遺書遞到劉振軒的手中,嘆道:“亂,我能感受得到馮魁在寫這四個字之時的心情是何等之凌亂。”
劉振軒接過遺書粗粗看了一眼,也看不出箇中神韻來,他抿了抿嘴唇,心中泛虛道,侯爺不是對書法一道不精通嗎?怎麼還能從對方的筆跡中感受到當時的心情呢?
郭業見著劉振軒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見這廝居然對自己心存懷疑,不由一陣鬱悶,啐道:“瞎尋思什麼呢?我好歹也是當世書法名家虞世南老大人的學生好不好?雖說不精通書法一道,但多少也懂點皮毛,好不好?你只要屏息凝氣,心無旁騖,沉下心來臨摹著馮魁這四個字的筆畫走勢,你就能感覺的到他當時的心情。亂啊!不信的話,你可以去他書房再拿一些他平日的書寫筆跡來對照一番試試看。兩相對比之下,這份遺書的筆跡肯定沒有平日的書寫筆跡要來得沉穩平和。”
這話一出,地上的陳集濤拍拍屁股趕緊站了起來,從劉振軒手中搶過遺書看了起來,看罷之後不由點頭承認道:“刺史大人說得沒錯,馮魁親筆謄寫的公文我也有看過,絕對這比四個大字要來得沉穩平和。這四個字看著,更像是在心情極度沮喪之下,甚至是在心存死意的狀態下寫出來的。不過這又能代表什麼,刺史大人?”
陳集濤和馮魁時常接觸,而且也是懂得書法之人,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劉振軒也多了幾分信服。
於是,他附和陳集濤的想法,問道:“對啊,侯爺,這又能代表什麼?卑職在馮魁自縊身亡的書房勘察過,無論是周圍環境,還是馮魁的身上,都沒有搏鬥過反抗過的痕跡。而且他脖頸的淤痕也的確屬於懸樑自盡時繩索所勒導致的。毫無疑問,馮魁繫於自縊身亡。”
郭業微微點頭,並未表態。
而陳集濤聽完之後貌似想通了一切似的,大聲喊道:“下官想明白了,馮魁肯定是因為事情敗露而畏罪自殺。大人,你想想看,我們在渡口碼頭已經順藤摸瓜追蹤到了他這裡。如今船老大不知所蹤生死不知,而他見著自己又逃無可逃,只能畏罪自殺了。”
郭業既沒有點頭贊同,也沒有搖頭否認,而是看著劉振軒,問道:“振軒,你覺得呢?你是不是也跟陳郡丞這般看法?”
劉振軒本能的點了點頭,說道:“畏罪自殺這個說法倒也成立。不過,卑職就是搞不懂,馮魁的家人和僕役丫鬟到底哪裡去了。按說馮魁見東窗事發,那也是馮魁一人之事,關他家人何事?雖說命案量刑之重,但也不會株連到他的家人,是不是?”
郭業看著劉振軒的眼中頓時透出了讚許,笑道:“算你小子還沒糊塗到明仁的地步。明仁,你聽好了……”
說話間,郭業又衝陳集濤教訓道:“你著急為自己洗脫嫌疑的心情,本官能理解。但是,你如果一味地為自己洗脫嫌疑而犯糊塗,那就真的是夠糊塗了。查案斷案豈能如此粗心大意?這不僅僅是一樁案子,更是關係到幾條無辜的冤魂啊。”
陳集濤被說得一陣臊得慌,再次低下了腦袋,弱弱道:“大人教訓的是,下官的確是為了自保而矇蔽了心智。”
郭業見狀也不再苛責下去,而是指著陳集濤手中的那封遺書,說道:“這封遺書只有‘我已做到’四個字,難道你們就品不出這四個字的箇中玄機嗎?”
劉振軒撓撓頭,汗顏道:“侯爺,卑職讀書少,真心看不出這四個字還有什麼玄奧的地方。”
陳集濤則是重新展開遺書,再次咀嚼著這四個字,約莫過了一會兒,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