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撇下趙九醜一人獨在房中,出門隨那扈從去了老者的房間。
將郭業領入老者房間後,扈從低聲說了一句:“大人,人給您帶到了,小的就在門口守著。”
言罷,頗為戒備地看了郭業一眼,便轉身出了房門。
當房門被扈從咣噹一聲帶起之後,郭業總算是與這位氣勢不凡的老者,有了一次近距離的接觸。
也許是剛洗漱完準備就寢的緣故,老者此時褪去了儒服,僅穿著一身的斜襟右衽白衫。
看著郭業站在門內盯著自己,老者抬了抬雙臂,頗為尷尬地笑道:“這麼晚,而且如此唐突將小兄弟召來,還如此衣著待客,完全是事發突然,失禮怠慢之處,小兄弟莫怪。”
郭業笑著搖頭說道:“哪裡的話,長者請,不敢辭。不知老人家召小子過來,所為何事?”
聽著郭業這般文縐縐地說話,老者蒼眉一抖,狐疑問道:“看小兄弟衣著打扮,談吐說話,莫非小哥也是我輩士子文人讀書郎?此番停留風陵渡,可是為了前往長安求學不成?”
郭業知道對方肯定頗有來頭,也沒必要隱瞞,隨即大大方方地承認道:“老人家猜得沒錯,小子乃蜀中人氏,此次赴長安,乃是前往國子監。”
“赴長安,國子監?”
瞬間,老者的臉色凝重了起來,額頭乃至眉毛都擰巴成了一團,陷入了沉默。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老者突然怪叫道:“你說你從隴西而來,此番入長安乃是前往國子監,老夫問你,你可是姓郭??”
郭業也是頓時滿臉怪異,脫口問道:“老人家怎得知道小子?”
老者再次求證問道:“武勳驍騎尉,隴西郭業??”
郭業斬釘截鐵地點點頭,應道:“正是小子!”
不過還是心有疑慮地問道:“老人家,您怎得認識小子我?”
“哈哈,好啊,好啊~~”
老者突然擊節大笑,請手示意郭業趕緊坐下,然後喊道:“真是巧了,太巧了,老夫在風陵渡居然能碰到你,委實太過巧了!”
笑罷之後,見著郭業一臉茫然,老者趕緊解釋道:“小兄弟也許不知,你隴西郭業在朝中可是名聲斐然啊,單單你生擒頡利可汗之事,便讓陛下足足高興了好長一陣時日,誇了你好長一段時間哩。”
原來如此!
郭業暗暗點頭了下頭,這事兒,他聽順公公也提及過,能從皇帝口中說出自己的名字,看來自己在長安也算有點名頭了。
心中竊喜了一番之後,突然聽著老者話中又是朝中之事,又是陛下親口誇讚,莫非真如自己所料,這位老頭來歷不凡?
隨即拱手問道:“不知老人家您是……”
老者應聲回道:“老夫姓高,名士廉,不知小兄弟聽過否?”
噌!!
郭業陡然起身,一臉意外地脫口喊道:“原來是你?”
很顯然,他知道高士廉到底是誰。
正是長孫無忌和長孫皇后兄妹倆的孃舅,國戚中真正的老牌國戚。
而且,上文提過,如今的高士廉掌管著被稱之為百官剋星的御史臺,添為御史大夫一職。
高士廉這個御史大夫,與魏徵那個諫議大夫,合稱朝堂兩大災星!
見著郭業這番神情,高士廉顯然很滿意,頗有成就感地說道:“看來你聽過老夫之名,哈哈,那就更省得老夫多費唇舌來介紹了。郭業,今番突兀請你過來,實乃無奈,老夫有重要之事需要你的襄助。”
言罷,高士廉便將今晚唐突將郭業請過來的真正用意講了出來。
差不多講到一半,郭業便知道了高士廉大概其的意思。
正如他對趙九醜之前的大膽推測一般無二,高士廉這個御史大夫此番出長安,正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前往黃河下游的幾個州府來查實黃河決堤的災情,而且也是來看看之前朝廷撥發的一百五十萬貫賑災銀是否用到了實處。
御史臺,管的就是百官的風紀糾察之職,這也頗符合高士廉此番出長安的意圖。
不過等到高士廉過了黃河,暗中在下游幾個州府走動了一下,發現真正的實際情況並非如呈入長安的奏摺一般,相反,情況更加的嚴重。
餓殍遍野,易子相食,人間慘劇,如果再這樣下去,高士廉相信,只需要有人牽頭扯旗,那麼這幾個州府幾十萬的百姓絕對會因饑荒受災而揭竿造反,這幾十萬百姓將會變成幾十萬的流寇。
到時候,後果不堪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