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關鳩鳩習慣性地囉裡吧嗦,將前前後後之事絮絮叨叨地講來出來。
郭業沒有出言打岔兒,耐著性子默默聽著。不過越是聽下去,臉色便越發的冷厲,越發的難看起來。
待得關鳩鳩絮叨完最後一句話,郭業總算是清楚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總結起來就兩句話,第一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第二句,財帛動人心,富貴扣人弦。
說老說去,紛紛擾擾的一切源頭還是為了這間“海天盛宴大酒樓”。
僅僅幾年間,海天盛宴在郭業的遠端規劃下,關鳩鳩一絲不苟的執行下,儼然成了長安城最富盛名的一家酒樓。
進出海天盛宴大樓者,非富即貴,皆是慕名八大菜系而來。不然,虞世南這種當代大儒,當世名家,平日裡千金難求一字,怎麼可能會為一家酒樓題字落款?
盛名之下無虛士,海天盛宴大酒樓不僅在長安城中聞名遐邇,更是賺得盆缽滿盈,惹得眾多同行紅了雙眼,暗中覬覦。
而今日在酒樓大堂中先後離去的兩撥人,正是這些眼紅之人中最有實力的兩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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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業看著關鳩鳩一臉愁容,說完話後唉聲嘆氣提不起精神頭來,顯然應付這兩撥人操碎了心,有些心累疲軟。
不過示意貞娘去搬了一條長凳讓關鳩鳩坐下,然後問道:“老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第一撥離去之人應該就是橫行在西市的潑皮混混吧?”
“咦?”
關鳩鳩聞言訝異地看了郭業一眼,豎起拇指讚道:“大人,您英明!您猜得沒錯,剛才那第一撥人正是橫霸西市的潑皮混混,凡是西市中能夠賺銀子的行當,他們都會攙和上一腳。唉,西市中不知有多少商賈行家受他們欺凌,敢怒而不敢言啊!今日為首之人,對,就是那個袒胸露毛的漢子,就是他們的頭頭,姓賈名旺,綽號西市一虎。委實凶煞的很哩!”
哦?
原來還不是普通的潑皮混混,還懂得生財有道。
凡賺錢的生意都攙和一腳,那不就是仗勢要乾股拿紅利唄。
這種人還有另外一種稱呼,叫做市霸。
不過縱是窮兇極惡的市霸又如何?骨子裡還是一些拉幫結夥,仗勢欺人,魚肉商賈的混混嗎?
郭業很是不明白,海天盛宴大酒樓連虞世南的親筆題字都能要到,肯定也結交了不少官府中人,怎得還會忌憚這些市霸呢?
隨即他不解問起了關鳩鳩,莫非其中還另有隱情不成?
關鳩鳩苦笑道:“大人唉,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喲。西市一虎賈旺之所以敢在西市中橫行霸道,恣意妄為,欺凌商家,並非單單靠得逞兇鬥狠,聚眾打殺。他背後還另有高人吶。”
郭業依稀有些明白,原來是背後有靠山,有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啊!
隨即問道:“誰啊?官府中人?”
關鳩鳩點點頭,應道:“沒錯,掌管長安西市的西市巡官於得水,正是賈旺的姨丈。據傳言,賈旺其實只是西市巡官於得水的傀儡,於得水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西市巡官,掌管整個西市,西市各處街道集市的治安及近萬家店面的稅收,都歸西市巡官掌管。縣官不如現管,你說,誰敢不忌憚賈旺三分啊?”
西市巡官?
按職責範圍來講當屬戶部,負責區域來講又歸長安府尹治下。但因為要管理長安西市近萬家商鋪,將近十萬左右的全國各地以及其他番邦國家的商賈,而配備了一定數量的甲卒兵丁,便於管理。
所以,西市巡官雖然只是個六品的官職,卻又是一個很特殊的官職。因為他既歸戶部和長安府尹節制,又可以獨立設衙存在的一個官職。
在西市之中,西市巡官就是所有商家頭頂之上的一片天,西市所有商家心目中的土皇帝。
有時候,在西市之中,長安府尹還不如西市巡官說話管用。
郭業越是琢磨,越是發現這西市巡官越像管理長安西市的工商局。
而且這個工商局還超級牛掰,擁有自己單獨的武裝力量。
如果真是如此,倒還真有些麻煩了。
西市巡官掌管著西市的治安及稅收,是個油水十足的肥缺。這樣的人,肯定也有自己橫亙縱深的利益網,哪個官場中人會跟銀子過不去,為了關鳩鳩一個開酒樓的與西市巡官過不去?
即便那人不收西市巡官的銀子,即便不同流合汙,也不會為了關鳩鳩,與之撕破了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