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須臾,郭業推著輪椅上的暗夜出了屋子,離開了這座破落小院。
只留下失魂落魄的王伯當,獨獨呆在屋中發呆發愣。
郭業出了院門,便有兩名僕役接手輪椅,將暗夜小心翼翼抬上了馬車。
隨後,馬車緩緩馳動出了洛水坊,披星趕月地在城中晃盪,朝著太平坊方向奔去。
行車途中,車內。
暗夜看著一臉沉思的郭業,提醒道:“大人,接下來的離京吐谷渾之行,本該屬下親自前往的。可是……”
暗夜有些無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雙腿,指道:“屬下這雙腿恐怕無法涉足遠行。不如屬下暫代關鳩鳩在東廠之職,將他派往吐谷渾那邊,讓他帶上些精明能幹的番子,去將塔吉娜帶回長安來?”
“你行動不便,肯定不能讓你前往吐谷渾。不過嘛~“
郭業沉吟了一下,搖頭否決了暗夜的提議,說道:“關鳩鳩不行。這酸秀才能力是有,但也只能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辦點力所能及的事兒。但是你讓他帶著一干東廠番子大老遠跑到吐谷渾那邊,去將塔吉娜尋到並帶回長安來,我看夠嗆,懸得很!”
“呃……”
暗夜略微思索了一下,心中不禁贊同起郭業的看法。關鳩鳩這人他也大致有些瞭解,溜鬚拍馬在行,雞毛蒜皮之事也拿手,但讓他去前往數千裡之外的吐谷渾尋找塔吉娜,並將人安然無恙帶回長安來。這恐怕有些強人所難了。
但是關鳩鳩無法勝任的話,東廠之中目前還真沒什麼能夠擔領此次重任之人啊。那些二檔頭三檔頭什麼的,執行力肯定沒問題,忠誠度更是無需懷疑,但是完全不是這次任務的合適人選。
“再者說了——”
郭業突然面有難色,語氣有些沉悶地說道:“正如你剛才在王伯當面前所擔心的,萬一塔吉娜早已離開了圖爾蘭山腳下的住處,派去的人撲了個空,屆時又該如何應付?關鳩鳩不行,絕對不行,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我太瞭解他的性子了。此人小聰明有,忠心也夠,但正是因為小聰明太多所以他的性子偏油滑,容易畏難懈怠。”
暗夜聞言也犯起難來:“是啊,照常理推斷,塔吉娜既然拿到了王伯當手中的木匣子,應該不會在圖爾蘭山腳下待著了。如果她回去向她的主子或幕後的組織交差的話,那就算屬下親自前往也會撲個空。這麼推斷起來的話,塔吉娜的下落至今還是個未知數,唉……”
“也不盡然!”
郭業擺擺手,道:“剛才王伯當不是說了嗎?塔吉娜曾跟他提過,當年她家被滅後,唯有她一人逃出白蘭城,後來被人所救帶往了吐蕃的邏些城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的主子或她幕後的組織老窩,十有**就在邏些城中。這不就是本案的新方向嗎?”
“嗨,”暗夜搖搖頭,曬笑道,“大人,這話你也信啊?明擺著就是塔吉娜騙王伯當的呢?總不能因為塔吉娜的一句謊言,咱們就要跑斷了腿吧?”
“信?我怎麼不信?”郭業攤攤手,說道,“現在除了賭一把,相信塔吉娜對王伯當說得是真話,你我還有什麼路可選嗎?我現在只求塔吉娜別這麼快回到邏些城,否則她一旦被殺人滅口,那王伯當真是一線生機都沒有了。最好的結果是,塔吉娜壓根兒就沒有離開圖爾蘭山腳,祈禱她對王伯當雖是利用,但也是動了真情心藏愛意,就在圖爾蘭山下等著王伯當歸來。”
暗夜勸道:“大人你這樣會不會太兒戲了?”
郭業回道:“兒戲,這當然太過兒戲了。但是,不這樣,還有得選嗎?賭一把吧,既然王伯當對塔吉娜這麼有情有義,我相信這女人壞不到哪裡去,對王伯當縱然無愛,但也多多少少有點情義吧?得了,希望在人間,咱倆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壞。就許王伯當對塔吉娜痴心一片,就不許塔吉娜也對王伯當也感動在懷嗎?”
“好,就算大人你這個說得通,反正咱也沒得選。可是——”
暗夜還是沒有放棄勸阻,繼續說道:“可是吐蕃國內現如今是諸國爭雄,戰亂紛飛的局面啊。如今我大唐雖然佔著大勢,英國公也率著十萬大軍在吐蕃國內清剿著薛延陀等國的殘兵敗軍,但要想順利進入邏些城,恐怕還有些周折吧。如果,如果此次率領東廠番子進入吐蕃國的檔頭不夠機靈的話,一旦遇上大股的鄰國敵軍,隨時都要全員覆沒的下場啊。說是危險重重,亦不為過吧?”
郭業突然咧嘴一笑,問道:“誰說這次率領東廠番子進入吐蕃的是你手底下的那些二檔頭三擋頭啊?”
暗夜一驚,不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