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容本官想想!”
盧承慶雙目微閉,沉吟了一聲之後,久久不語。
他知道,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天下間根本沒有這麼便宜之事。如今指著郭業這小子帶領六百團練兵整治岷江水域,給自己帶來一份能夠奪目的政績,所以他不能餓著郭業。
但是他心裡也清楚,團練兵本來就並非什麼朝廷正規軍,哪裡有什麼品銜可加封的。放眼如今整個大唐,也只有府兵與邊軍,還有大唐帝都的神策六軍與禁軍方有軍中品銜可配,如果六百人的正規軍,怎麼也能給郭業請個八品的宣節校尉噹噹。
可惜郭業統領的僅僅只是六百團練兵,離朝廷正規軍就差點兒意思了。
這下可有點難了。
糾結!
突然,盧承慶想到了另外一個折衷的方法,唰的一下,本已合著的眼瞼陡然睜開,放出一絲精光,有些失態地拍案而起,大喊道:“有了!”
只聽盧承慶轉為盈盈笑意讚道:“也就是你機緣深厚方有此契機啊!本官到任之時,聽益州長史孫遜言及,尤刺史離任之時,同時也帶著原益州府六司的兵司佐官離去,一道赴任長安。如今益州府的兵司佐官一職正好空缺,不如本官就推薦你接任,如何?”
六司亦稱六曹。
縣衙有六曹房,州府照樣也有六曹房,分別負責益州府六縣的功、戶、兵、倉、刑等事宜。如馬元舉擔任的便是隴西縣衙的功曹房佐官,亦稱功司佐官。
郭業聽聞還沒來得及問個究竟,旁邊的康寶卻是被盧刺史這神來之筆給震驚得瞪大了雙眼,嘴中不停嘖嘖嘆息。
郭業被這小子的動靜給吸引過去,拱了拱他的腰間,問道:“怎麼個意思啊?莫非這兵司佐官很牛逼不成?”
“切!”
康寶收起豔羨的眼神,轉而換成不屑鄙視之的神情,哼道:“你小子就知足吧,這一個月沒到,蹦達蹦達幾下,就從一介布衣到九品,現在更是旱地拔蔥水靈靈,愣是一下子竄到從八品的兵司佐官。你孃的,你老郭家的祖墳當真是長了青草冒了青煙。”
從八品?
益州府兵司佐官?
郭業這小子也淡定不住了,一臉的欣喜興奮之色呼之欲出,再怎麼想掩飾都無法遮擋住他那一枝紅杏出牆來的裝逼之色。
乖乖,
盧承慶這倒黴刺史可真捨得下本兒啊,竟然一下子就給小哥提到了從八品的兵司佐官,掌管益州府六縣的兵曹房。
不過郭業還是故意眨巴嘴,佯裝很是不在乎的口吻唸叨:“其實呢,品銜不品銜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能夠替刺史大人將事情辦妥,辦好,不是嗎?唉,下官也有壓力啊,如今猛然竄到從八品的兵司佐官,倍感壓力啊!”
裝逼!
**裸的裝逼!
郭業這臭德行,康寶已經看不下去了,悄悄別過臉心中一陣泛酸,***郭業,老子三十大幾的人了,我爹還是益州折衝都尉,在軍中風吹雨打這麼多年,才撈個八品的宣節校尉。你倒好,冷不丁就跟老子差不多的品銜了。
***,我記得這小子還未滿十七哩。
一想到這兒,康寶除了暗暗羨慕郭業的福澤深厚之外,只有一顆滾燙滾燙,差點就蹦達出胸腔的想死之心。
人比人,的確是氣死啊!
而盧承慶則是沒有理會郭業的這番裝逼情調,而是晃悠悠地走到地上的沙盤邊兒上,極為珍惜地將輕輕撫摸了一把,然後對著康寶吩咐道:“康校尉,本官的隨行衙役幾盡戰死,看來要你派人護送本官回益州府了。”
康寶點點頭稱是,刺史大人有命,作為益州府兵校尉的他自然是義不容辭。
緊接著,盧承慶又小心吩咐道:“你命幾個手腳穩當之人,將此沙盤搬抬走,一併運回益州府衙,本官要好好研究研究。”
康寶再次點頭稱是,傻子都看得出來,盧刺史對這郭業巧奪天工的玩意,那是視若珍寶啊。
郭業聽著盧承慶這話,顯然要先行一步離去的意思,趕忙問道:“刺史大人這是要回益州府了嗎?大人巡視江中,到了下官的地盤,下官還未給大人接風洗塵,一盡地主之誼,委實說不過啊!”
“哈哈!”
盧承慶擺手搖了搖頭,笑道:“免了免了,本官此次收穫良多,喝酒吃飯之事就免了,以待來日吧。郭團練使先將岷江水域治理妥當,拿出一份令本官滿意的功績來,到時候你來益州,本官做東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