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的一個清晨,天空碧藍如洗,太陽照常從東方冉冉升起,不一會兒,仲夏之熱無需等到正午便悄然襲來。
黑水岸上微風拂過,雖盪漾不起黑水河面的波浪,卻是讓人覺得這股仲夏大清早的微風,悶熱悶熱。
此時,虔州城西門渡口岸,兩百五十艘戰船集結完畢,正分批逐次地緩緩朝著河對岸搖櫓划槳而去。
不過黑水河的水流灘急,縱是船上的船工們如此賣力,船隻在河上的行駛速度仍舊緩慢,慢如蟲蟻爬行,彷彿每每向前行駛一步,都要往後倒退上好幾步一般,舉步維艱。
這邊碼頭渡口,隨著戰船陸續離岸,胡畢烈也在獨孤玉的相送下登上了船。
不過上船之後胡畢烈卻沒有立刻下令開船跟上,而是左顧右盼地在渡口碼頭附近尋覓著什麼。
獨孤玉大概其猜出了胡畢烈的心思,不由輕笑道:“胡教主,你是在找於老家主?”
“嘿嘿~”
胡畢烈被獨孤玉看穿了心裡的小算盤,乾笑兩聲以示回應,然後一臉納悶道:“於敬德那老匹夫居然耐得住性子龜縮在城裡不肯出來,就連他家的三個小崽子都不見人影,嘿~莫非是見不得胡某人今日出徵如此風光不成?”
“咳咳,”獨孤玉清咳兩聲,笑道,“胡教主,這種事情心照不宣即可。於老家主的性子你是曉得的,說好聽點那叫心高氣傲,說難聽點便是有些……嘿……有些心胸狹窄,氣量不夠喲。今日胡教主領軍強渡黑水河為我軍打頭陣,自然一時風光無兩,恐怕他也是怕眼見了心煩吧?哈哈,心照不宣啦!”
“要得要得,硬是要得!哈哈……”
胡畢烈又是心滿意足地放聲大笑,隨後才向獨孤玉拱手告別,安然轉身返回了甲板,意氣風發地下令道:“傳本教主令,卯足了勁給老子搖櫓划槳,強渡黑水河!!!”
令罷,不消一會兒,附近船隻上的船工們口中哼哼哈哈嘿嘿喲喲開來,賣足了力氣搖櫓划槳,漸漸陸續分撥地開船離開了渡口,朝著黑水河對岸進發。
獨孤玉站在碼頭上見著兩百餘艘戰船慢騰騰地向對岸行使而去,心中粗粗鬆了一口之餘,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抹起一彎弧笑,眼中盡是透著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
“賢侄,姓胡的那蠢貨走了?”
獨孤玉的身後,遙遙傳來於敬德那蒼老中透著陰鶩的聲音。
聲音由遠及近,待得獨孤玉轉過身去,於敬德已經來到了獨孤玉跟前,他的身後正跟著他那三個兒子。
獨孤玉道:“是啊,走了。早前晚輩不讓於老家主來渡口碼頭,是擔心老家主您看不慣這廝的小人得志嘴臉,繼而與他爭執起來,最終壞了你我原先的計劃。呃……晚輩擅作主張,還望老家主莫要往心裡去才是。”
儼然,今日於敬德父子沒有出現在渡口碼頭,完全是出自獨孤玉的安排。並非如胡畢烈認為的那般。
“你知道就好,哼,你獨孤玉一向獨斷專行,你眼裡還有我父親沒有?”
不等於敬德這個當爹的發話,於家老三於仲又一肚子忿忿的搶先指責道。
“嗯?”
於敬德陰沉沉地低嗚一聲,一雙鷹視狼眸般雙眼掃了於仲一眼,如刺骨鋼刀刮過一般,嚇得於仲寒蟬若驚,悶不吭聲地退到了一旁。
顯然,這廝又越俎代庖,惹得他父親不快了。
於敬德輕輕搖頭,說道:“賢侄,你比老夫沉得住氣,胡畢烈這種粗鄙不堪之人老夫見之如狗.屎在旁,幾欲作嘔,也虧你能忍受得了他那副嘴臉。你放心,老夫知道你的心思,好不容易遊說了這廝打頭陣,生怕老夫一時沉不住氣與他爭執起來,壞你計劃。嘿嘿,這種人,合該賢侄你收拾啊。”
“老家主抬舉晚輩了。”
獨孤玉的臉上掛著招牌式的淡淡笑容,瀟灑不羈地拱了一下手,作了一下揖,煞是雲淡風輕地回道:“為你我兩家的共同利益,胡畢烈再是噁心令人作嘔,呵呵,晚輩也忍忍又有何妨?”
“好,好,”於敬德一掃剛才那副陰鶩神色,臉上盡是一副滿意之色,點讚道,“賢侄果真是做大事之人,比我家這幾個小畜生不知強上多少倍。唉,生子當如獨孤玉啊,好生羨慕我那位仙逝的獨孤老兄。”
很不幸,於家三子又躺地中槍,被他們的老子再次貶得一無是處。
而獨孤玉嘴上這般說,臉上這般笑,心裡卻又是另一番思量,心說,你於敬德又比胡畢烈強的到哪裡去呢?胡畢烈任我擺佈,你於敬德又豈不是隨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