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看了眼騾馬尾巴不停搖擺驅趕著趴在屁股上的牛虻,心裡一陣嫌惡。
又是騾馬,又是驢,看這架勢是要出門啊。
要知道,在大唐年間,馬匹無論是民用馬,還是戰馬,都是作為戰略物資儲備的,特別唐太宗的貞觀年間,大唐的戰馬資源更是緊缺,不像死對頭突厥人那般有著天然的牧場,動不動就是騎兵數十萬。
在中原大唐,即便哪個官宦人家擁有幾匹馬兒,都要到當地衙門報備,丁點都容不得你馬虎。
所以,像東流鄉吳家這樣的土財主,即便沒有馬,但是能夠擁有幾匹騾馬和毛驢作為代步,那也算是一鄉的土豪了。
郭業感嘆一番之後,心裡狐疑地朝著騾馬車走去。
可人還沒靠近車把式那兒,卻被從車廂中鑽出來的丫鬟春香跳腳給攔住了。
只見春香伸開雙臂攔住了郭業的去路,阻道:“姑爺止步,小姐說了,你騎那頭驢趕路。”
郭業一愣,靠,言下之意就是吳秀秀和春香這個臭丫頭做騾馬車廂裡頭唄?
看來吳秀秀是不想讓自己上車同乘啊。
隨即郭業白了眼春香,也不搭理她,而是衝著車廂裡頭嚷嚷道:“既然不稀罕跟我同車,那叫我來幹啥?哼,要去你們去,小哥不稀罕。”
說著,扭頭就想走,今天憋了一肚子氣,壓根兒就懶得再受這份閒氣。
突然,車廂內響起了吳秀秀清泉潺潺的聲音:“郭業,你入贅吳家也有些日子了,按著規矩,我也該陪你回趟郭家,見見兩老了。”
呃.....
郭業頓時傻帽,聽吳秀秀這意思,原來是想陪自己回郭家省親啊。
他之前腦子裡盤旋過數個念頭,原以為吳秀秀是想讓他陪同去郊外遊玩,或者去附近的寺廟拜佛燒香,或者去走親訪友。萬萬沒想到,吳秀秀會主動提出陪同自己去見他的父母家人。
雖然此父母非彼父母,但是對如今的郭業來說,大澤村那兩位老人和小妹卻是與他唯一有血緣關係的人。
是啊,該回去見見父母和小妹郭小蠻了。
一念及父母和小妹,郭業頓感腦子裡隱約抽著疼,也許這是這具身體的主人“郭業”留給他印象最深的殘存記憶了。
視財如命的父親郭老憨,唯命是從的母親郭柳氏,還有古靈精怪可愛至極,還未過十四歲的小妹郭小蠻。
要見的,始終是要見的。
思緒過罷,郭業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車廂,心道,吳秀秀這小娘皮也許並不是想象中那麼惹人煩厭。
隨即隔著車廂對著吳秀秀嘟囔兩聲,然後朝著毛驢的方向走去。
至於嘟囔什麼,車廂內的吳秀秀也許沒聽見,但是郭業身邊的丫鬟春香卻是聽得倍兒清楚,分明就是“謝謝”兩個字。
而後春香招呼趕車的吳家車把式,吩咐了一聲大澤村,便又重新鑽進了車廂之內。
興許又陪著她家的小姐說著貼己話吧。
而郭業呢,則顯得有些狼狽。
上輩子騎過腳踏車,騎過摩托車,這還真是第一次騎毛驢。
好在小毛驢溫順聽話,沒有犯倔,待得郭業費好大勁爬上去之後,小毛驢“嗝啊...嗝啊嗝啊...”叫喚了幾聲,然後老神在在地跟著騾馬車後面緩緩邁著小驢蹄向前跑去。
大澤村是東流鄉的一個小村落,僅有五十來戶人家,離吳家所在的東流村只有一二十里地兒。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近黃昏,郭業和吳秀秀一行人又是毛驢又是騾馬車的抵達了大澤村村口。
一進村口,裊裊炊煙從各家各戶的煙囪徐徐騰起,差不多到了吃晚飯的點。
“得兒...得兒...得兒...”
郭業騎著小毛驢緩緩放慢了速度,心裡沒來由的忐忑了起來,興許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
前頭騾車也稍稍停了下來,丫鬟春香掀開布簾探出腦袋對後頭的郭業喊道:“姑爺,小姐說快到郭家了,讓你先上來車廂裡,省得親家老爺和親家夫人看出什麼端倪。”
郭業神情一怔,吳秀秀邀他上車同乘,無非是想讓自己的父母安心,讓他們覺得自己倒插門進吳家沒有受半點委屈,沒想到這小娘皮的心思還挺細膩的,心中不由生起了些許暖意。
瞬時,剛才那種忐忑的近鄉情怯之情被吳秀秀讓春香代為通傳的這番話一掃而空,豁然開朗了起來。
下了毛驢,將毛驢的牽繩拴在騾馬車的轅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