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滿腦子都是疑雲,郭業還是將信箋小心翼翼收好,珍藏於袖兜之中。而後,抬腿疾步朝著衙門方向奔去。
來到皂班大房與班頭龐飛虎相見,郭業的心思還是在那封神秘的信箋上,老神在在的自顧思索著心中的疑慮。
自己與寫信之人素不相識,他為何要點名與自己相見,並告訴他縱火案的兇手。
要知道,這白記藥鋪縱火案和大澤村慘案都是相關聯的,只要揪出其中之一,兩案都能高破。
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勞啊,只要告破兩案必能驚動隴西縣衙的扛把子縣令顧惟庸,他怎麼會白白便宜自己?
郭業一直堅信,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寫信之人肯定是有所圖。
明晚一更,到底去,還是不去呢?
郭業心中徘徊著猶豫著。
但是對方在隴西縣也算得上有頭有臉,自己卻是個小小的衙役,對方又能圖謀自己什麼呢?
命?彼此無冤無仇,不可能。
財?都說此人一身風骨,從不貪圖享受,視錢財為糞土。
地位?這更不可能了,人家早已入了九流,而自己只不過一個小小的衙役,無品無級……
難道是?
郭業腦中剛浮現出一個色字,尾椎骨的菊花猛地一緊。
都說古人有龍陽之好,偏愛男風,以豢養孌童為樂,難道這位爺也鍾愛此道?
這,這他媽也太扯淡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小哥打死也不能去,餓死是小,失節是大呢。
就在郭業心中打起退堂鼓之時,突聞一聲哀嘆:“唉,這兩案毫無線索,怎能告破?看來,我龐飛虎混跡公門二十載,這次也要栽跟斗咯。”
整個大房中,除了郭業,僅有龐飛虎一人。
聽著龐飛虎如此頹喪一嘆,郭業心中不由有些酸楚。他一進房中,龐飛虎就毫不保留地將之前縣尉谷德昭召集幾位班頭的情況說了一通。
如果此案不破,甭說龐飛虎,就連谷德昭都沒好果子吃。
難道自己就眼睜睜地看著一直視自己為兄弟,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的班頭真的捲鋪蓋滾蛋嗎?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於心何忍?
再說了,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龐班頭真被掃地出了衙門,自己這個鐵桿還能好到哪裡去?
沒了皂班這層背景,自己和皂班一干兄弟苦心經營的字花館估計也保不住了。
麻痺,橫豎也是死,只要破掉兩案,將兇手抓捕歸案才是上上之道啊。
砰!
郭業打定主意,一拳重擊桌角,脫口喊道:“拼了,就這麼著了!”
嘶……
猛地一聲動靜嚇了龐飛虎一跳,剛要開口郭業由頭,誰知這小子直接對龐飛虎說道:“頭兒,放心吧。我有辦法找到線索,給我兩天的時間。”
說完抄起桌上的鐵尺插回腰間,奪門而出。
留下傻傻發愣的龐飛虎,看著郭業閃身而去,心道,這小子滿肚子的壞水,興許他還真能有辦法呢?
...
...
翌日黃昏,經過昨天和今日的全縣衙役和壯班士卒的滿城探查,整個隴西城彷彿罩上了一層寒霜,似乎在衙役的眼中,誰都像兇手。
一更未到,已近黃昏。
平日裡在街上游逛的潑皮無賴,還是在衚衕巷子裡扶牆的醉漢今日都早早歸了家,如今是什麼時候?傻逼才傻乎乎地出來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郭業在油麻胡同的小院因為爹孃和小妹的入住顯得有些擁擠,索性暫時搬到了程二牛的家中夜宿。
這會兒剛吃完飯食,郭業便急急拉著程二牛這小子離開了家,朝著城北方向在街道上信步走去。
如果城南是隴西城平民區的話,那麼城北與城東都屬於縣城最為繁華的地段。
不過唯一的區別就是城東屬於白晝的繁華,而城北則屬於夜間的繁鬧。
城北是唯一不需要遵守宵禁的地區,因為那裡到處都是醉生夢死的溫柔鄉,城北幾條大街每隔百米,你便能隨意看見一家青樓妓院。
一到了東門六百聲閉門鼓響起,整個城北就像是開了夜市一般,嫖客紈絝、文人騷客都像是到了飯點一樣陸續擠入了城北的紅燈區中開始夜間的尋歡作樂。
隴西縣的城北,註定就是一個不夜城。
不僅豐富了唐人的夜生活,也促進了整個縣城GDP的高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