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吧,十七早上我自己回去,送完了就回來。”怕楚傾不許,含珠好生解釋道:“爹爹,陸家是岳陽的名門望族,我們就是不給那邊情面,也不好怠慢了陸家,反正就是過去一趟,不費什麼事,您就別勸我了。”
書香世家最重禮節,含珠不想讓陸家眾人挑她與程鈺的錯,當然這是程嵐溫婉懂事,如果是個蠻不講理不敬兄長的姑娘,含珠絕不會去,管陸家人怎麼說。
楚傾看著越來越有底氣跟他爭辯的女兒,無奈地搖搖頭。女兒病癒後,他喜歡女兒的溫柔懂事,可是現在卻發現女兒太懂事了也不好,處處都顧忌旁人的看法,活得多累啊,這事女兒就該好好在家帶著,不用理睬程嵐的事。
他是不拘小節的大男人,覺得女兒太講究虛禮,老太太大夫人可不是這麼想的,怕含珠被楚傾教得目空一切了,大夫人特意過來走了一趟,詢問含珠要不要去送程嵐,得知含珠的想法後,兩位長輩才放了心。
虛禮這種東西,講究了是會有些麻煩,可是拋開不管了,那絕對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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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王府。
天色將暗,程敬榮謝氏一起目送女兒女婿上了馬車。
“走吧,進去吧。”女兒明早就要動身了,程敬榮知道妻子捨不得女兒,特意陪她一直目送馬車轉彎,見轉了彎妻子依然沒有進去的意思,他握住她手,低聲提醒道。
謝氏回神,最後看一眼前方,看一眼西邊燦爛的夕陽,這才隨程敬榮轉身往裡走。
洗漱過後,丫鬟們都退了下去,夫妻倆更衣,入帳休息。
謝氏肚子開始顯懷了,程敬榮照例貼著妻子的肚子親暱了番,隨後爬了起來,笑著道:“阿嵐要是懷得早,明年咱們應該就能抱上外孫了,到時候小傢伙只比舅舅姨母小一歲,不知將來會不會服氣喊人。”
謝氏看著身側眼角已經有了皺紋的男人,看他彷彿完全忘了她的鈞哥兒一心盼著她肚裡的這個,胸口就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一般,他的每一次碰觸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加重了她的窒息感,讓她恨不得馬上下去陪兒子,或是馬上……
“王爺,我想睡了。”她往他懷裡靠了靠,疲憊地閉上眼睛。
程敬榮心疼地親了親她額頭,不再煩她,擁著她一起入睡。
但這種親密的姿勢畢竟不舒服,很快他就鬆開了她,朝床外側轉了過去。
謝氏靜靜地躺著,不知過了多久,一刻鐘或一個時辰,她緩緩地坐了起來。今晚外面月光皎潔,光亮漫進來,屋子裡也能看得清楚。她身邊的男人,她嫁了快二十年的丈夫,此時平躺著,上面什麼都沒穿,露出了依然結實的胸膛。
謝氏看著他,想到了他身體健全時對她做的種種,最初她對他還抱有期待,還奢望他會因為喜歡她而放過她,可他卻沙啞在她耳邊說,正是因為喜歡她,他才忍不住與她做最快樂的事,還求她多縱容他一些……
一年十年二十年,她曾經忍受過的疼,身體上的疼,與目睹兒子慘死時心裡的疼一起席捲而來。謝氏腦海裡空白一片,她好像很恨,又好像什麼都忘了,木然地摸出她事先藏在褥子底下的匕首,使出所有力氣對著男人心口刺了下去。
她刺地很準,因為他總喜歡在折磨她之後抱著她,拉著她手去摸他的心,告訴她他心裡真的有她,只有她一個女人。
刺完了,謝氏終於清醒了過來。
程敬榮在撕心裂肺的疼痛裡醒來,對上的就是妻子平靜如水的眼神。
他低頭,順著她手臂看到了她緊握匕首的雙手,看見那匕首刀刃幾乎全部沒入了他的身體,看見有暗色的血不停地往外湧。程敬榮很疼,比被長子斷了右臂時還疼,可是看著身邊的妻子,他出乎意料地沒有憤怒。
他只是有很多的疑問。
“是不是從鈞哥兒死了那天,你就想殺我了?”他望著妻子,努力讓自己的話音平穩。
謝氏沒有看他的傷,只看他的眼睛,或許是他太平靜,她也忘了她面對的到底是什麼,輕輕搖了搖頭,“不是,在你第一次用鞭子打我時,我就想過要殺你,可我不敢,我一直忍著,我想忍到鈞哥兒當了王爺,忍到你先死了,我就解脫了。可惜我跟鈞哥兒都命苦,他被人折磨死了,我也沒了他。”
鈞哥兒……
程敬榮眼裡有了淚,那是他的兒子,他一天沒了兩個兒子,她以為他不悔不恨自己嗎?
可惜現在追究那些都沒有意義了,程敬榮也沒有時間了,身體越來越冷,他似乎聽見了血往外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