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嫁妝典賣掉……最後,家裡所有的銀錢花光還是沒有把那個爛人治好。當時,婆家的人還想著把她賣掉,補充家裡醫治病癆的虧空,李嬤嬤哪是那麼好拿捏的。
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父,夫死從子,現在丈夫死了也沒有孩子,自然她就從自己了。索性果斷自賣自身,將自己買進盧府,再次給田氏當貼身侍女。
田氏儘管嫁入了大戶人家,但是過的生活遠遠比不上李嬤嬤的“自主”,兩人同病相憐。這些年來李嬤嬤再未嫁人,也幸虧有了李嬤嬤的幫襯,田氏才勉強活到了今天。
李嬤嬤緊走兩步到床邊,把包裹放在床邊,乾枯的手握住盧宛青伸過來的手,一邊靠著床邊坐下,一邊說道:“姑娘,你受苦了……”
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盧宛青說:“李嬤嬤,我我沒事的,我娘她還好嗎?都是我不好,又連累娘了……”
李嬤嬤身子明顯一頓,完全是下意識地要去捂宛青的嘴,在大戶人家,所有的孩子只能叫正室為娘,即便是自己的親身娘也只能叫姨娘。盧宛青剛穿越來,儘管有原主殘留的記憶但是畢竟原主還是在潛意識中叫自己的親身娘為娘,所以一時間根本沒有想到那裡去。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李嬤嬤對盧宛青有多了幾分憐憫,“你姨娘她,她還好的,你要好好養著身子,啊。”
盧宛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語氣哽咽道:“都是我不好,又連累了姨,姨娘——”
李嬤嬤說:“姑娘你放心,只要有老身在,定然不會讓你姨娘有事的。倒是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她斜睨了一眼在旁邊一點眼見都沒有的春花,聲音故意放大:“還有那些不長眼的奴才,哪裡虧了你,你儘管跟我說。實在不行就退回管事房去,”
盧宛青連連應諾。她知道李嬤嬤和田氏的關係,看是主僕,實則這些年的相依為命已經讓她們像親姐妹那樣親了。李嬤嬤能來看自己,肯定是“娘”讓她來的。所以,先問候一下孃的情況,讓李嬤嬤愛屋及烏,總是沒錯的。現在剛剛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必須好好地利用每一份有用的力量,好好地維繫每一段關係,但凡是能夠挽回的,她都不放過。當然,像春花那樣落井下石的下人還是算了。
盧宛青趁勢說道:“李嬤嬤,你知道現在這個小院子這麼小,而且也沒有什麼事情,我覺得一個丫鬟就夠了,這個月的伙食月俸也剋扣了,三個人吃飯有些困難,要不你把春花領走吧。”
儘管春花早早就想離開這個“沒用”的主子,但是現在聽到這個還躺在床上的姑娘竟然親口要趕自己走,仍舊覺得心裡有什麼膈應著。她說:“大姑娘,我走了誰來照顧你啊。”
盧宛青感覺身體起了反應,倘若是以前的原主的話,定然會罵“你在這裡就照顧我了,給你飯吃,還要聽你牢騷……”,不過現在的盧宛青語氣依舊平靜說道:“我這裡實在是養不起兩個丫鬟,你不是說過,即便去當一個粗使丫鬟都比我這裡強嗎?我看還是不要耽擱你的好前程了,等會你收拾一下東西,就跟李嬤嬤到管事房去登記一下。”
盧宛青有條不紊地說著,李嬤嬤也知道這個小主以前是什麼性子,雖然有些意外,料想是因為對方這一頓打,莫非把性子打好了。心裡有幾分欣喜,連忙說道:“既然大姑娘這麼說了,等下我便帶你到管事去,對了,吳媽那裡好像還差一個粗使丫鬟的……”
春花一聽“吳媽”,嚇得頓時失聲道:“我,我不走,我就留在這裡照顧大姑娘……大姑娘,你不要趕奴婢走呵……”說著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盧宛青本來是現代人,哪裡習慣被跪呢,不過這大半天的時間,她幾乎把這個丫鬟的脾性給弄的七七八八了。對方的落井下石,好逸惡勞便不是一個合格丫鬟。最讓盧宛青無法容忍的是,對方口口聲聲說二姑娘如何如何的好,流露出無比嚮往的神情,倘若自己哪一天真有什麼事情,只要那二姑娘給些小恩惠,她一點都不懷疑這個丫鬟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賣了……唔,其實不是“倘若”,而是肯定會有事情。因為她不是“原主”,是原主的話就會被打的魂飛魄散,她要想改變自己炮灰女配的宿命,那肯定必須要改變原主的生命軌跡……
想到這裡,如果自己身邊還放著這樣一個“定時炸彈”,她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而現在,雖然自己臥床,前途未卜,但是卻是辭掉這個丫鬟的最佳時機。
李嬤嬤連忙一把將春花拉開,嘴裡吼著“出去出去”連推帶搡將對方弄出門外,然後哐噹一聲把門關上落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