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華身上並未帶著寶物,心中坦然,西海怪客的拳經劍譜他已經燒掉了,大成練氣術心訣他早已藏妥在靴統的夾縫中,料想對方決不會疑心到靴統中有鬼,因此有恃無恐,從對方的口氣判斷,顯然連天殘丐也不知大成練氣術的事,他沒有恐懼的理由。加以久走江湖,心念神色他皆能控制自如,毒爪搜魂雖然老奸巨猾,也無法在他臉上找出任何可疑的表情神色。
毒爪搜魂接過皮護腰,連看也不看,順手拋過說:“吳秋華,好好記住,安心在客室待命,未得吩咐,不許外出亂走,知道麼?”
秋華繫上皮護腰,淡淡一笑道:“有道是在人矮簷下,豈敢不低頭?在下知道了。這次在下登門投帖拜望,算是自取其辱,不必怨天尤人,在下會記得今天的事,謝謝諸位的慈悲盛意。呵呵!在下可以走了吧?”
鐵筆銀鉤向仍在發寒顫的智多星揮手說:“張全,帶他由原路返回客房。”
智多星籲出一口長氣,失魂落魄地說:“小……小婿知……知道了。”
秋華向眾人冷冷地掃了一眼,抱拳一禮冷笑一聲,隨著智多星轉回閘刀室,方放下一顆虛懸在半空的心,暗叫僥倖,雖說他費了些口舌方能化險為夷,但暗中已驚出一身冷汗,如果在對方的秘室中翻臉動手,他有自知之明,決難僥倖,因此他感到意外地寬心,逃出這次大難,值得慶賀。
他跟在智多星的身後,目光落在智多星的背影上。智多星顯得有些萎靡不振,似乎脊樑受到了重壓,腳步蹣跚,垂頭喪氣。他不由搖頭暗歎,心說:“這位仁兄做人做到這種地步,端的無味之至。敖老賊也未免欺人太甚,怪的是這位仁兄居然受得了?難怪小娟姐妹瞧他不起,他的處境委實可憐。”
一念及此,頓忘利害,冷冷地說:“張兄,難道說,你的骨頭天生是這般軟弱的麼?”
智多星木然地搖搖頭,悽然長嘆一聲,不予置答。他迫上一步,繼續說:“疏不間親,在下無意挑撥閣下與令岳的感情。但骨鯁在喉,不吐不快。為人在世,是否有出息,是否讓人瞧得起,固然與本身的才能和聰明智力有關,最重要的還在你是否有志氣肯上進,你自己萎靡不振,凡事心存自卑畏畏縮縮,挺不起脊樑,怪得誰來?你老兄的外號叫智多星,決不是毫無主見的蠢材可憐蟲,為何自甘菲薄,自暴自棄讓人瞧不起?你不感到太委屈自己麼?”
智多星沉默良久,方用無可奈何的聲音說:“老弟,你是個不甘人下,也沒做過下人的自由人,不會了解在下的心理。別說了,老弟。總而言之一句話,我要活下去,活到我能揚眉吐氣的一天到來。”
“張兄今年貴庚?”秋華轉過話題問。
“在下虛長二十八春。”智多星木然地答。
已走完秘道,進入至西院的小徑,繁星滿天,寂靜如死。秋華放低聲音,並肩而行問道:“你跟隨令岳多少年了?”
“在下追隨他老人家時,賤內年方六齡。迄今整整一十六年。”
“那時你十二歲,仍是個小孩子。”
“不!是個野心勃勃的少年人。”
“然而你卻甘心雌伏。”
“在下替他做了幾件血案,為了怕法網恢恢,因此不克自拔,上了賊船,在下無力反抗,只好加入賊夥。”
“難道你不想還你自由?”
“老弟,在下沒有你行!”
“你沒有自拔的勇氣。”
“所以在下方有今天。”
“你這是自作自受。”
智多星突然停下腳步,狠狠地盯了秋華一眼,久久不說話,最後哼了一聲,再次舉步。
秋華心中一動,忖道:“這傢伙不是善男信女,他的心底蘊藏著一把毒火,他在等機會讓火苗上升,我得助他一臂加上些油。”
“張兄,我可憐你。”他譏笑著說。
“老弟,可憐你自己吧。”智多星冷冷地說。
“我?”
“當然是你。天殘丐和陰手黃梁要你的寶物,翻天鷂子和展翅大鵬兄弟要你的財,終南木客和他的兩位師侄要你的命,而家嶽三者都要。”
智多星一時激憤,透露了口風,嚇了秋華一大跳。
“除了令岳之外,那些人目下在何處?”秋華沉著地問。
“都在城裡,每天在要道上等候閣下。”
“哦!原來如此。請教,令岳到底有何打算?”
“目下正是用人之際,還不至於急急下手。”
“那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