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將軍難道不想更進一步?”林靖陽挑眉問道,不等廖將軍回答,又笑道:“多謝廖將軍今天賞臉,今兒這頓飯,廖將軍可還滿意?”
廖副將看了看桌子,菜是好菜,酒是好酒,點頭:“多謝林將軍,這頓飯,廖某很滿意,林將軍若是得空,廖某下次做東,請林將軍賞個面子。”
林靖陽笑了一下,起身:“既然廖將軍滿意,那我也就放心了,時候不早了,我下午還有點兒事情,就先走一步,廖將軍還請隨意。”
廖副將點點頭,目送林靖陽出門,自己坐在原處沒動。房門被關上,他拎著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林靖陽之前問的那句話就又出現了——廖將軍難道不想更進一步?
算起來,從他跟著平將軍到現在,也已經有十多年了。從侍衛到士兵,從士兵到副將,若是沒有意外,有平將軍在,就有他一天,但同樣的,有平將軍在,他也只可能是副將。
平將軍總共六個副將,姓董的是命最好的,平將軍的事兒都是他出面的,有什麼好處,董副將也是頭一個。接下來是張青山,然後是陳虎,不管好壞,手裡都有自己的兵,訓練出屬於自己的軍隊。
唯獨他,船上計程車兵來來回回,鐵打的將軍流水的兵,從來都是認的虎符而不是人。什麼時候換了個將軍,也絕對不會有人有意見的。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沒點兒野心?平將軍以前什麼身份?不過是個街頭混混而已,若不是平夫人孃家,哪兒來的平將軍今天?這樣的人都能當將軍,自己為什麼不能?
若是……若是……
林靖陽出了酒樓也沒回家,而是去了指揮使衙門。不過,石先生不在,親衛湊過來打小報告:“屬下瞧著石先生對平將軍十分推崇,萬一要是去告密了……”
林靖陽哭笑不得:“不是和你說了嗎?用人不疑,石先生雖說對平將軍十分推崇,但心裡自有一杆秤,是非對錯自有一個原則,再者,打仗這事兒,也不光是平將軍一個人就能行了,我讓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嗎?”
親衛做了個哭喪臉的表情,但隨即就正經起來了:“不出將軍所料,果然有一部分被人滅口了,明面上看都是巧合,出門不小心摔一跤,正好摔在石頭上,下水沖涼正好被水草絆住腳,上山正好遇見野獸什麼的,但巧合太多了,死的還都是咱們要查的人,就有些不太對勁兒了。”
林靖陽臉色就有些不怎麼好了:“什麼時候出的意外?”
“將軍不必自責,也不是最近才出的,斷斷續續,一兩年之內,全家都死了。”親衛壓低聲音說道,林靖陽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沒有活口?”
“屬下正在找,不過,將軍,您多給屬下分派些人手吧,我一個人查肯定來不及,咱們這邊的動作不小,說不定平將軍那邊已經收到訊息了。”親衛趕忙說道,林靖陽點頭:“還剩下的人你帶走二百,另外,軍營那邊陳石頭會和你聯絡,他那邊也拉攏了不少人,由人推己,他們也定然會將這事兒放在心上的。”
都是當兵的,誰也不想自己犧牲之後自己的家人別說撫卹金了,連性命都保不住。
一開始,林靖陽對平將軍還是很佩服的,很有好感。數十年堅守廣東,都不思念京城的繁華富貴,只在廣東保家衛國,簡直就是當兵的楷模。
後來和曹知府對比,又覺得平將軍好像有點兒太過於懈怠了,連曹知府都能收到的訊息,平將軍卻不知道。但林靖陽那會兒安慰自己,畢竟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人無完人嘛。
然後就是平夫人的事情了,林靖陽就覺得,雖然男人吧,好色一點兒也不是什麼大毛病,但忘恩負義就有點兒太過了,打仗挺有一手,就是人品不好。
再然後,到了現在,林靖陽就覺得,果然從根子上就是個壞的。從前能負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現在就能做出為錢財殺人的事情,同時,林靖陽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撫卹金能有多少?銀子加上糧食,一家不過幾百兩,用得著下殺手嗎?
“將軍,那我先去辦事兒了?”親衛問道,林靖陽點點頭,然後就去了書房。桌子上鋪滿了紙張,都是石先生這幾天算的帳,今兒早上林靖陽送來的書也被攤開,有不少地方都做了記號。
林靖陽看了兩眼,覺得這種彎彎繞繞的事情實在是不適合自己,這可不是李知府那會兒了,只要找到賬本和證人就行,這會兒得先算出大概數字,然後推算海軍人數,活著的死了的,然後再查這些年發生的戰爭,大的小的,連死了兩個倭寇的案件都要查,實在瑣碎,林靖陽頗有些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