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越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鐘無依,心裡感嘆世事的奇妙,兩個見面就吵的冤家對頭竟然同坐在一輛車裡。
“你仔細想想,我為什麼把車停在不對的地方呢?好,我好人做到底,告訴你答案。因為,我看到了你,想要和你打招呼才會停車。從這個意義上說,我今天這張罰單也應該由你付。”
鍾無依想起自己辦公桌上開得正燦爛的花朵,心念一動,伸出手,衝著嚴子越說:“拿來。”
這次輪到嚴子越呆了,“什麼?”
“罰單。”鍾無依的手保持平伸狀態。
“哈哈哈!”嚴子越大笑出聲,笑得眼淚就快出來了,“鍾無依,你真好玩。我只是在與你開玩笑啊。”
鍾無依很快收回手,臉色沉下來,口氣中有一種刻意壓抑的平靜:“請你把車停在路邊。我要下車。”
嚴子越尚不知大難即將臨頭,口氣依然輕巧:“你就是太認真了,所以把自己搞得很累,連帶你身邊的人也跟著累。”
本是就事論事的一句話到了鍾無依那裡變成了指責。她不喜歡別人對自己下定義,不喜歡評價別人,也不喜歡別人評價自己。臉色越發難看,口氣則嚴厲起來:“請你停車。”
嚴子越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激怒了鍾無依,她那張臉好比六月在飛霜,冷熱難調。他依言將車停靠在路邊,嘆口氣,開口問:“鍾無依,我們不是一輩子都要用紙筆對話吧?”
鍾無依沒有出聲,手中的購物袋越攥越緊。
嚴子越繼續說:“不喜歡我開的玩笑,是不是?無依,如果我下次再做了什麼事情是你不喜歡的,你應該說,嚴子越,我不喜歡你這樣做,而不是自己生氣,然後不理我。你不說,我永遠不會知道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們就不能成為好朋友。我真心地想與你成為好朋友。”
鍾無依平靜下來,不明白為什麼與嚴子越有關的事情自己就特別容易變得不冷靜。她想了想,鼓足勇氣道:“我也是想與你做朋友的,所以才向你拿罰單。”
嚴子越愣住,“做朋友和拿罰單有什麼聯絡?”
“做朋友要禮尚往來,要接受,也要付出。你上次送我向日葵,我沒有送禮物給你,幫你付罰單也是應該的呀。”
嚴子越覺得自己的心痛痛的,為這個叫做鍾無依的單純女子而心疼。他人給自己一點點溫暖,只要自己接受,就一定要找個時機回報。否則就不會接受,寧肯一個人。
“無依,你聽我說。我們是朋友,我對你好,我送你東西,所有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友誼不是用等價交換維持的,不是說我送你一束五百塊錢的花,你就回送我一份五百塊錢的禮物。就像剛才,我想幫你提東西,不是想你感激我,也不是說你是女人需要照顧。僅僅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吃苦。你明白嗎?”
鍾無依聽得懵懵懂懂,似是而非。但是,她注意到嚴子越的神情,認真,誠懇,而且專注。她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渺小而孤單。
他給了她一種頂天立地的感覺。
令她覺得安全,覺得溫暖。
所以,她勇敢地邁出這一步,對著他的眼睛不斷點頭,輕輕地笑,“明白。只要我肯接受,你就開心。因為,我們是朋友。”嚴子越真想伸出自己的手,緊緊握住她臉上的笑容,然後放在自己心上,永遠不讓它消失。
“無依,你笑起來很漂亮。”
真希望你每一天都這樣開心地笑。
鍾無依低下頭,再次揚起,笑容越發燦爛,“謝謝你。為了你可以做我的朋友。”
“終於雨過天晴啦。”嚴子越心情大好,笑著問,“鍾無依小姐,我現在可以開車送你回家了嗎?”
鍾無依配合地點點頭,心情如帆,迎風飛揚起來。
車子駛入車流,馳騁在夏日濃濃夜色中。輕快,如魚穿梭。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氣氛慢慢融洽起來。
“你去百貨商場做什麼?”
“欣欣送我一個花瓶,我要回送她一份禮物。咦,那麼多人,你怎麼會看到我?”
“小姐,拜託你看看大街上的帥哥美女,人人紅裝綠裹,只有你一身黑色。別說隔著一百米,就算隔著一千米我也能發現你。只不過,每次遇到你都倒黴,今天的罰單就是證明。”
即使周圍有再多的人,我還是能從人群中發現你。
因為,你是如此與眾不同。
生命中的每一天並沒有什麼本質不同,尤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