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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或許,是因為你的那雙眼睛吧?我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那樣瘦怯怯的,像是經不住風雨催折,卻又要作出堅強的樣子。明明心裡對我母親,對這個家充滿怨恨,偏表現得那樣乖巧、柔順。其實,那時候我也很惶恐,生怕你的出現,會分去母親對我的疼愛,取代自己在這個家中的地位。我容不下你,也不歡迎你。你一定感覺到了我的敵意,眼睛毫不怯懦地對上了我的。

那樣烏黑晶亮的眼瞳,寫滿了倔強和挑釁。最初的凝眸,就讓我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我後來才知道,你父母在你六歲時就離婚了,在缺少關愛的環境中長大。我想像得到,在成長的過程中,你是如何由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慢慢地築起一座厚厚的牆,將自己與外界隔開。

我很少看到你笑,也很少看到你掉淚。但每次和你爭吵後,你都緊緊地握拳,很努力地把眼淚逼回去。我發現,你很脆弱,也很容易受傷,卻總是武裝自己,只有在無人的角落,才悄悄釋放最真實的情緒。你的戒備,是為了自我保護。複雜的家庭,從小生長的環境,逼得你過早的成熟、世故。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在你身上,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微藍,我和你是同一類人,一樣的倨傲、倔強而又脆弱。

正因為是同一類人,我才會在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你;才會在每天放學後悄悄地跟蹤你;才會故意做出讓你反感的舉動來吸引你;才會在毫不設防的情況下,輕易地就被你誘惑了;才會在你的強烈抗拒下,蠻橫地奪去你的初吻……

這是我來澳大利亞以後,才逐漸想明白的。這段日子,每天回到宿舍,我便坐在窗前,腦子裡像過電影一樣,一會兒是與你的所有片斷,一會兒是在腦子裡給你寫信和說話。有時候,夜裡好好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你的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就噌地一下跳起來。同宿舍的人看我那嚇人模樣,問我是不是生病了,人看起來那麼古怪。

他哪裡知道,我是害了相思。相思?多動聽的兩個字,說不出的眷戀與繾綣。

好了,夜很深了,今天就寫到這裡吧。

想你,在離開你的每一天!

天朗

1996年11月2日於悉尼”

微藍被自己所看到的內容所震驚了。

這是天朗寫的嗎?她仔細看信紙上的字,的確是天朗的筆跡!

她的手顫抖著,去點選下一篇,這封信是九年前寫的:

“微藍:

隔了這麼久才給你寫信。不知道你現在好不好?

聽媽媽說,你已經考上了省重點大學,學的是金融專業。

大學生活應該是很快樂的,希望你的性格能變得開朗一些。你總是不夠快樂,明明害怕孤單,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明明想哭,卻總是強裝笑顏。你身邊一定沒有什麼朋友。

還有一點是我擔心的,怕你會在大學裡戀愛。不過,我知道你的眼光一定很高,一般的男生根本入不了你的眼。

我最近跟大學裡的一個老師學繪畫。他表揚我的資質很高。我只是畫了一幅肖像畫,畫的名字叫《六月天微藍》,裡面隱藏著我和你的名字。至於為什麼是“六月”?微藍,你忘了嗎?你第一次走進我視線的時候,就是六月!

老師說那幅畫中人物的眼神很奇特,像達芬奇《蒙娜利莎的微笑》,讓人覺得非常神秘。那是一種孤單的眼神,因為找不到這世界溫暖的出口而孤單。

我畫的是十七歲的你,白衣藍裙,憂鬱的眼神。當時我在那條巷子裡等你,看到的你,就是這副模樣。我在那兒站了那麼久,你都沒有察覺。

只有在獨處時,你才不再隱藏自己,流露出落寞無助的神情。憐惜,直直地撞入心扉,我第一次有了心疼一個人、想要好好保護她的念頭。

結果我卻什麼都沒有做,反而粗暴地強吻了你。事後我後悔得不得了,無法面對你的憤怒,只有遠遠地逃開。再加上浴室的那次“非禮”,在你眼裡,我一定是個大色狼吧?

天地良心,這些年來,身邊的女人來來往往,或者溫柔痴情,或者熱情嬌媚,我都心如止水,生命中唯一能激起我慾望的,只有你!

想你的天朗

1997年3月12日”

後面依次是八年前的、七年前的、六年前的……澳大利亞的八年間,天朗每年都會給她寫一封信。

微藍一封接一封地看,按著順序,細讀他那些年的心路歷程……她看到了他獨處異國的寂寞、求學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