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處所見,絕對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原來如此!”雷烈突然縱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勘破迷霧的喜悅和把握一切的自信,“任你千招萬式,神通無敵,我只是一刀斬之,斬!”
“斬”字出口的一剎那,一柄長刀倏然在雷烈的手上顯現,卻絕無半點突兀之感,這看起來和蕩決刀幾乎一樣的長刀,就如同原本就應該握在雷烈手中一般,出現得自然之極。下一刻,雷烈抬手,揚刀,同時踏前一步,一刀向著前方劈了下去。
沒有耀眼的刀光,沒有鋒銳的勁氣,甚至連半點破空之聲都未曾發出,這一刀,看起來和不會武功的農夫胡亂劈砍並無兩樣,然而看在人們的眼裡,卻覺得這刀就應該這樣發出,就如同日月出於東而落於西,河水起於高處而流向低窪之地一樣自然而然,天經地義。
“噗!”一聲悶響在長刀落在虛空中某一點的同時傳出,緊接著,身邊那空空蕩蕩,彷彿什麼都沒有的空間,陡然間如同泡沫般破滅,一座巍峨的高山隨之出現在雷烈的面前。
這高山懸浮在虛空之中,足有數千萬丈高,綿延數百萬裡,雷烈站在山腳下,就好像巨型鯨魚面前的灰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就在這高山之上,一道道波動整個山嶽的波紋正在一刻不停地輕輕擺動著,每一次運動,都會讓高山的樣子看起來與原來大為不同,卻又令人無法準確地說出究竟有何不同,而就在這不斷的變換之中,雷烈似乎看到了無數的畫面:星球的誕生,世界的毀滅,生靈的孕育與隕落……世間百態,盡數被涵蓋其內。
“因果之石!”沒有任何的理由,在看到這高山的第一時間,雷烈便已經對其身份做出了認定:這巨型的山嶽,正是那被隱世族世代守護,號稱因果律具現化的因果之石。
“世事有因必有果,世事有因方有果,世事無因必無果,世事有果必有因……”陣陣低沉而模糊不清的低吟從因果之石上傳出,聽到雷烈的耳中,卻變成了四句看似玄奧,實際卻是廢話的,反覆不停的吟誦。雷烈並未因此而鬆懈下來,恰恰相反,在聽到四句吟誦的同時,他的全部心神已經高速運轉起來,竭盡全力試圖記住這吟誦的內容,音節,語速乃至聲調高低等素有細節,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心神開始晉入到某種渺渺冥冥的神奇狀態。
“呼!”眼前的景色又是一變,恍惚之中,雷烈似乎穿越了又一道門戶,進入到一個無法言喻的神秘空間之內。無數的氣泡在空間中悠閒地遊動著,每一個泡沫之內都有一個無比微小的星域,每個星域中都包含了眾多的世界,小世界,空間,星辰和星球,種種悲歡離合,生滅興衰在其中進行著,猶如一幕幕活劇。
這些氣泡不過拳頭大小,那些星域中的事物和生靈,更是微小到肉眼難以辨識,然而不知為什麼,對其中發生的一切,雷烈卻偏偏能夠感知得清清楚楚。不是因為他的精神力多麼強大,而是這裡的某種規則使然,在這種規律的支配下,任何進入這處空間的生靈,都可以做到這一點,這裡有不計其數的氣泡,裡面發生的事情無論鉅細,對雷烈來說全都是洞若觀火。
這堪稱海量的資訊在同一時刻湧入腦海,足以令任何至高界以下的存在精神崩潰,然而還是由於這裡特殊規則的作用,那些畫面雖然在同時映現在雷烈的心神之上,卻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不適。
漸漸地,雷烈開始發現了這些氣泡,乃至於其中事物演變的某些規律:如同一張巨網上絲線交叉形成的節點,每一個演變,都是無數絲線共同作用的結果,而這些絲線之所以會在此處交匯,又與之前的走向,與自己透過的上一個節點,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而具體到氣泡中的某樣事物,那決定自家節點的絲線,可能來自自己的周圍,但也可能與自身並無直接聯絡,甚至來自其他星域,透過那無形的巨網,所有的星域全都被聯結在了一起。
“果然是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雷烈突然間領悟到了那四句低吟的真正含義,在這個宇宙,沒有任何一樣事物是孤立存在的,他們的誕生,發展,演變,強大與消亡,全都是無數事物,無數事件共同作用的結果,其中某些事件或者是偶然,然而諸多的偶然疊加,卻變成了必然,而這一切事物和事件,其最初的源頭……
雷烈的心神漸漸融入到那遍及所有氣泡的無形之網,沿著那錯綜複雜,交叉走行的絲線,試圖找到這絲線最初源起的那一點,然而很快,他便徹底迷失在其中,任憑怎樣左衝右突,卻只能在這由因果構建的迷宮裡越陷越深。照這樣下去,雷烈勢必會永遠失陷,直到宇宙的盡頭也無法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