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小看了普通勞苦大眾都消費得起的重慶雞公煲,一到飯點兒生意簡直好得不可開交,尤其是開在大學校園裡面,小情侶們不樂意去擠食堂又消費不起校外的高階餐廳大多都會選擇在這裡就餐,好吃又不算貴,又比學校食堂的大鍋飯高階了那麼一點點,裡子面子都有了,兩全其美。
所以我帶著姐姐和淺井博彥來到重慶雞公煲門口時見到的就是以下景象:不到三十平米的店裡擺了不下十張桌子,每張桌子邊上都坐著一邊嘻嘻哈哈地打情罵俏一邊啃雞骨頭啃得津津有味兒的小情侶,兩三個忙得四腳朝天的服務員手裡舉著盛菜的托盤輕車熟路地來回穿梭於十來張桌子之間。
整個場面熱鬧得堪比早上九十點鐘的菜市場,一會兒這一桌嚷嚷著要加菜,一會兒那一桌又吆喝著要點飲料,一會兒這一桌吵鬧著要加點湯,一會兒那一桌又扯著嗓子叫買單。
姐姐和淺井博彥一見此情景就有點兒想打退堂鼓的意思,尤其是淺井博彥,見識到中國人民如此豪放不拘小節的飲食方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本就難看的臉皺成了一個蔫掉的橘子。
日本人在飲食方面的潔癖全世界人民都是有目共睹的,一家三口吃飯都得分開各吃各的,你只能用你自己的筷子夾你自己面前那幾小碟菜到你自己的碗裡,楚河漢界劃分得清楚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擅長觀人於微的姐姐自然是注意到淺井博彥想開口提議換個地方但是又怕我炸毛跳起來反對的左右為難的,在這種時候,最適合扮演白臉的毫無疑問是她。
姐姐聰明我也不笨,眼見她醞釀得差不多就要開口了我乾脆轉了過去背對她站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店裡面的情況,時刻準備著衝上去搶佔準備結賬走人的某一張桌子。
背後的姐姐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強大的氣場慢慢朝我靠近,高跟鞋撞擊水泥地面的聲音很是刺耳。
“桐桐?”姐姐喚我,語氣裡透著些許無奈。
我只當是什麼都沒聽見,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仍是自顧自關注著店裡的情況。
“桐桐!”姐姐禁不住加重了語氣。
我還是無動於衷,手指頭都不屑抬一下。
“阮霽桐!”姐姐有些怒了,她從來沒有在任何場合直呼過我的大名,看來這次是真的被我氣得夠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店裡有一桌開始蠢蠢欲動了,我興奮得大叫了出來:“快點快點,那一桌吃好準備走了!”
說完就率先衝了進去,大喇喇地拉開椅子落了座,正準備結賬走人的一對小情侶莫名其妙地望了我半天,表情可謂痴呆。
“祝學長學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哈哈!”我左手包右手朝坐我對面的情侶做了個“恭喜”的動作,臉都快笑爛了。
小情侶見我如此有誠意也不再像看怪物一樣看我了,對我笑了笑,然後匆匆付了錢就手拉手一臉滿足地離開了。
不多久,姐姐和淺井博彥也終於鼓足了勇氣走了進來,我做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態站起來招手邀請他們坐下:“來來來,快過來坐下,這個點兒的位置真不好佔。”
姐姐一隻手捂鼻另一隻手抽出隨身帶的餐巾紙擦了擦椅背開始掉漆的兩張椅子,然後才很不適應地挑了其中一張坐下。
淺井博彥從一進門就沒變過的苦瓜臉在看見滿桌亂七八糟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雞骨頭和鍋裡快要見底的湯汁時眉頭皺得更深了,整個一黑麵神。
姐姐眼尖地發現了淺井博彥的各種不對勁兒,立馬會意招手叫來了服務員趕緊把桌面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然後淺井博彥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挨著姐姐坐了下來。
我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嘴角,取過服務員遞來的選單,再不看潔癖老男人一眼,認認真真點起了菜。
最後點了一個大鍋的雞公煲和幾份下飯的小菜,姐姐和淺井博彥對我的決定不置可否,反正他們也不是真心實意想來吃這頓飯,我才懶得管他們想吃什麼,一個人點了菜就把選單還給了服務員。
菜上得很快,剛燉好的雞公煲顏色鮮豔又熱氣騰騰的,看著就很有食慾,桌子上三個人就只有我菜一上來都端起碗操起筷子樂樂呵呵地吃了起來,姐姐和淺井博彥面面相覷了一會會兒,最後還是拿起筷子象徵性地吃了起來。
姐姐還稍微好一點,畢竟是中國人,雖然平時過的是比小資還小資的高檔日子,可骨子裡畢竟還是保留著一點國人的本性。
淺井博彥就吃得相當難受了,吃一口癟一下嘴,簡直就像這鍋東西被人下了毒一樣,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