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她太過急切,語氣快得讓上官玥的腦袋更覺飄忽,“你若想娶我,父皇定然不會多加阻擾。就算我嫁過去,越王府也只是多了一個人吃飯而已…我不會干涉你任何事情,你喜歡流連花叢夜不回府,我保證都不會過問,你喜歡娶平妻納小妾我都由著你…哪怕幾年後,你看我厭了煩了,隨時都可以休了我…”
只聽了前面幾句,後面的話上官玥便沒有繼續再聽。
除了走投無路的那一次,百里思青很少央求人,更遑論在他面前將姿態放得這麼低。他一時轉不過神來,這些啼笑皆非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誠懇而又滑稽。
話裡行間盡是求他娶了她,若是前方的那些男子聽了,不知道該多傷心,萬人爭相求娶的嫡公主,竟好似沒人要的棄婦,只為求得一個棲息地,任憑他掌握種種籌碼。
可他從不喜什麼尋花問柳招蜂引蝶,也不用娶什麼平妻納什麼小妾…曾經他的滿心滿眼裡只存了一個人,即便是現在也都一樣。
只可惜造化弄人,他的心思只能夠埋藏於古老荒漠裡,註定不得再破土。
她的低聲下氣,他無能為力…
他將手從她的掌心內慢慢抽出,靠在她先前所坐的軟墊上,靜靜道:“對不起,青妹妹,我不能娶你。”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驚歎
百里思青一瞬間內已經想過數種結果,依上官玥的性子,大體會調侃她幾句,然後或委婉地應承,或果斷地接受…最不濟也是當面嫌棄,轉身便去向靖安帝求了旨。
沒有一種,如現在這般,連一句騙她的話也沒有,直截了當地拒絕,絲毫餘地也不留。
他的臉色淡淡的,破天荒沒了以往的嬉皮笑臉,沉靜地可怕。
百里思青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絲笑來,可最後什麼表情也扯不出來。明明他的拒絕應當是令她難堪的,可是她卻發現在上官玥的坦白下,她沒了任何傷心難受的矯情。
她陡然發覺自己大概是世間內最失敗的公主,上趕著要求別人娶她。
從前是那樣,現在也如此。
只不過如今一個平靜不帶欺瞞地拒絕了她,而另一個,約莫也是因在及笄禮上,為了顧全泱國的面子,不想她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丟了臉面,才勉強接受了她的逼迫。
由此看來,她是多麼地刁蠻霸道,連婚姻都要靠咄咄相逼才能得來。那麼,她與在心底怨恨的父皇又有什麼區別?
她是這樣地一無是處,連人家的死生都不屑一顧,囂張且狂妄,所仰仗的不過只是嫡公主的身份罷了。
血色盡落,臉頰上的光彩慢慢消失,百里思青最終彎了彎嘴角,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先前說的不作數,我確實在與你開玩笑,你別當——”真…
從牙縫內擠出的最後一個字,再也說不下去。
上官玥心口一冷,驟覺抽痛。
他很怕她開口與他索要理由,可現在看來,她殘存的理智沒有讓她再開口問出那些毫無價值的問題。
為什麼不能娶她呢?
他捂住了胸口。
事實上此刻百里思青也在捫心相問,可那僅剩的可憐的一點尊嚴容不得她再次陷入塵埃般的卑微狀態。
她吸了吸鼻子,絞盡腦汁努力地想著與他再說些什麼能夠打破這萬分尷尬的氣氛時,卻在一名官差裝扮的人匆忙朝他們走來後驀地停下了思考。
“參見公主、小王爺。”
那官差腳步匆匆,可能是在山路上跑得太快,靴子也有些磨損了。他一走到二人身邊,就忙不迭地行禮。
上官玥狠狠地鬆了口氣,哪怕現在是一隻兔子跑來,他也會無比感激地將它逮住。
他立刻有了離開的理由,“呃,京兆府或是有事,我先行一步。”
話落,他便從石塊上跳下,拎過官差邊走邊說話,“查到什麼了嗎?”
只聽得那官差小聲嘀咕了幾句,俊秀的臉色微微一變,而後整個人就如同被火燎燒了尾巴般,只草草吩咐了那官差替他向靖安帝稟告一聲,便快速地從後山躍了下去。
他離去的方向與眾人所在的位置截然相反,蝶香與蝶衣從石頭後面跑了出來,見百里思青默默地背對著她們,兩人面上盡是憂色,“公主。”
百里思青望著孤零零平躺在石塊上的軟墊,苦笑道:“本宮很幼稚對不對?”
以為不管如何都能夠隨心所欲,卻不想其他人是不是願意遷就。
真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