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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竟然也會下雪，天地白茫茫一片，我身上沾了父母兄弟的血，雪花落在衣服上，化成了水，那些乾涸的血漬活了，一點點從衣服上漫開，像是一朵朵紅色的玫瑰。

我抬頭之際，在霧濛濛的黑暗中看到了大片的彼岸花，它們漫山遍野地朝我襲來，像是要將我淹沒。

我繼續走，耳邊突然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我殺過人，不止一個，但我還是害怕極了，因為這是鬼界，一個到處是鬼魂的地方，而我還活著。

我循著哭聲走去，她蹲在紅豔的彼岸花從裡，一身紫衣，纖白的手抱住膝蓋，臉哭得很紅，一雙眼睛水靈靈的。

我讀的書很少，不知道怎麼描述她好看，但她就是很好看。我察覺到自己胸腔裡的心臟跳得很快，我忍不住地要靠近她，無論是不是鬼。

我走近她，她往後退了幾步，跌倒在花叢中，我伸手拉住了她。

她吸了吸鼻子，止住哭聲，那雙漂亮的眼睛看向我。

呼吸似乎止住了，我壓住胸口怪異的感覺，道：“我被人追殺，能不能讓我待在你身邊，有人在我身邊的話，他們就不敢過來。”

她眨了眨眼睛，站起來，先是對我道謝，然後看了眼四周，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猶豫許久，她點點頭，答應了。

我沒有騙她，我確實被魔界的人追殺了，因為我殺了我的父母兄弟，村長覺得我是個禍害，他說，如果不把我殺了，整座村子都會毀在我手上。

我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笑了笑，我要是有這麼大的本事，也就不會被父母賣進青樓了。村長之所以這般對我窮追不捨，不過是因為我殺了他的姘頭。沒錯，我爹為了生活，偷偷把我娘送給村長享用。

這年頭怎麼這麼難呢？但我已經習慣了，畢竟隔壁村還有易子而食的事，我該慶幸的是，我爹只是把我娘獻給村長，我父母只是把我賣進了青樓。

沒錯，我是男子，但依舊被賣進了青樓，因為我長得比一般的男子陰柔些，可以當小倌，當然，老鴇還沒將我馴化成小倌我就逃了。

我和她一路走到了幽都，魔界的那群人早在看到我進了鬼界，就走了。活著的魔，總歸還是害怕陰氣重的地方。

我知道她的名字叫寧凝，於是我就一直凝凝地叫她，她很單純，一直到幽都才發現自己死了，大哭了一場。

我從來沒安慰過女孩子，替她擦眼淚的時候，顯得笨手笨腳的，我沒想到過，鬼哭了也會哭得這般梨花帶雨。

我想，她雖然是鬼，但也是天底下最可愛的鬼，我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她以為我也死了，然後又為我哭了一場，還主動替我解釋，說我肯定也和她一樣，不知道自己死了，其實那些追殺我的人，早就把我給殺了。

我哭笑不得，卻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她哭完後就要拉著我去奈何橋投胎。

我攔住了她，她可以投胎，我卻不可以。我和她說，投胎後我們就再也不能見面了，我捨不得她，與她約定半年後再一同投胎。

半年時間，是她在鬼界停留的最大期限。

她很單純，答應了。

第一個月，我們在幽都轉了一圈，幽都實在沒什麼好看的，整日裡都是一些遊手好閒，面目醜陋的小鬼在晃盪，我覺得沒意思極了，便讓她和我離開鬼界，到外面瞧瞧。

人界她一個鬼自然不能去，仙神二界容不下鬼魂，能去的只有冥、妖、魔三界。

最後我還是選擇將她帶回了魔界。

魔界雖常年處於戰亂狀態，天氣卻十分好，四季明媚，不像鬼界終年黑沉沉的天色。

我對魔界十分熟悉，擔心遇到戰亂，都儘量揀偏僻的地方走。

寧凝是鬼不會餓，但我卻會餓。

於是我告訴她山上那些果是可以吃的，那些水是可以喝的，在說話的功夫，趁機吃上兩口，她從不會懷疑。

一日，她在一棵大樹下睡著了，風吹起她面頰的碎髮，我盤腿坐在一旁，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她臉上的碎髮。她動了一下，卻沒有醒。

我同作賊一般，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個悄無聲息的吻。

但這一次，她卻醒了，受驚般坐起來，捂住嘴，神色驚恐地看著我。

我臉上的血色一點點退了下去，卻還是穩住心神，告訴她，我喜歡她。

她靜止了幾秒，隨即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