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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泱盯著宋玉悲半晌，承認道：“是。”

他在懸亭晚出現的那一刻，身體便如同受到召喚一般，下意識想要朝懸亭晚靠近。

人形消散，一張紙屑落到他手心，他親眼看著紙屑融進血肉裡。腦海中乍然出現一道黑色的幻影，神情、動作與先前消散的人形並無二致，幻影的容貌在腦海中逐漸清晰，那幻影竟與他擁有同一張臉。

從那時起，他開始懷疑。

“當初相歸大人說，酒館少個幫手，說你看上了我，當時明明有許多轉世投胎的鬼魂，為何單單看上了我？”

宋玉悲鬆開捏住望泱下頜的手，道：“問這麼多，不怕我殺了你？”

望泱並不喜歡二人這樣的對視，他微微撇開臉，避開宋玉悲的視線。

“怕。但我以為師父不是這樣的人，再者，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來歷，依舊會是師父的徒弟。就算我是上任魔尊，對師父並沒有什麼危害。”他頓一頓，垂下眼睫，道：“若我真是上任魔尊，說不定還能為師父撈一筆螢石。”

宋玉悲聞言，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她平日看上去真有這般愛財。

宋玉悲在臺階坐下，望泱順勢在宋玉悲身旁坐下。

“說吧，你想問什麼？”

“師父是否與懸亭晚認識？”

“認識。”宋玉悲淡淡道，“我與他有仇還要接著問下去嗎？”

望泱頓了頓，覷了眼宋玉悲的面色，黑的眉，紅的唇，在黑夜中愈發奪目，她坦然道出與他人的恩怨，眉眼卻瞧不出任何情緒。

“嗯，要問下去。”望泱老實道。

宋玉悲轉過頭來，瞧見望泱一本正經的模樣，從未見過他這般不知情識趣的人，心裡對書香門第的好感降了許多，到底是什麼人家，能教匯出這般橫衝直撞，榆木腦袋的人。

“你確實是懸亭晚的轉世，我為何認識他便是我的事，總之我與他有仇，抓你來，就是為了報仇。”

望泱在心底琢磨著報仇二字，說是報仇，可宋玉悲也並未在鬼界如何折磨他，細細想來，還是照顧他居多。至於如何照顧，望泱在心裡道，替他救出顧灼華算照顧，給他買衣裳算照顧，在他走火入魔時縛住他算照顧。

望泱在此刻突然明白過來，宋玉悲待他可謂是情深義重。

宋玉悲說完，便瞧見望泱眼底泛紅，莫非是被欺負的？她是不是太過分了，仔細思量，近日也未曾叫他做什麼難事，左右不過是強迫他做了自己徒弟，然後只給他一塊螢石買衣裳，再便是將他變成女子，讓他孤身一人去應付黃父鬼。

“師父。”

“望泱。”

二人同時道，又同時噤聲。

宋玉悲清了清嗓子，不知事態如何會變得這般怪異，不是該拔刀相向，最後以她一擊殺瞭望泱告終嗎？

到底宋玉悲不是嗜殺的人，又想著望泱近日也算安守本分，做的飯菜也還算可口，至於前世的事，她眸光一暗，是懸亭晚的債，到底不是望泱能還清的。

“你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待到轉世投胎之日，我自然不會太過為難於你。”

“師父放心，望泱說過的自然會做到。”

其實最好的結果是望泱沒有恢復懸亭晚的記憶，到了日子轉世投胎，從此以後，宋玉悲接著在奈河橋頭開她的酒館，而他繼續他的轉世投胎，最好永不交集。

之前讓相歸喚住他，是她腦子一熱，心有不甘。

到如今，宋玉悲側頭看向身旁的人，就算她心有不甘，心中有恨，望泱到底不是他。

她站起來，拍了拍衣裳上的塵土，道：“你等會兒。”

宋玉悲將做好的衣裳遞給望泱，道：“出門在外，多身換洗的衣物，免得叫旁人以為我虧待了你。”

日光下，她面色淡淡，精緻的五官愈發漂亮，風湧進廊下，吹起她漆黑的長髮，兩人的距離算不得近，也算不上遠，她髮尾觸到他的臉頰，帶著些許癢意。

“多謝師父。”他垂首，看向懷中衣裳，觸感柔軟，針腳細密。衣裳，是最為貼身之物，男子的衣物，向來只有母親妻子縫製。宋玉悲送他衣裳，他自然不會自作多情地往那一方面想，但依舊免不了俗塵，心底掀起微微波瀾。

他想，送禮講究禮尚往來，他也該給宋玉悲準備點禮，至於送什麼，還需好好想想。

宋玉悲推門的手一頓，一股腥甜湧上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