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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悲想了想,自己一整日確實都沒什麼事。修路一事因為勞動力的增多,進度有了階段性的提升,幾乎比原來預估的時間少了一半,再過幾日就能將幽都的所有主幹道鋪好,也用不著她操心。
訂單有杜仲在處理,眾人上完課,也都自覺開始回家釀酒,釀酒的材料經過幾日前的一番折騰,倒還夠用,只需她偶爾去看看酒水的品質如何。
宋玉悲道:“有空。”
望泱替她拉開一旁的高腳凳,手搭在靠背上,示意她坐過去。
宋玉悲想了想,繞過櫃檯,走到望泱身邊坐下。他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凜冽之氣,像是大雪過後天地空曠的香寒。
望泱指著書冊上他剛畫不久的小人,這小人手握鐮刀,身前是大片的林木,身後則是滔滔的江水。
宋玉悲看到書頁上的字,“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①”
滔滔江水的另一側,畫有一頭戴花圈,模樣可愛靈動的女子。
“這句話的意思是,有個樵夫心悅對岸的女子,卻苦於沒有渡船的工具,無法向女子表達情意。”
望泱略微弓著身子,肩膀的布料觸到宋玉悲瘦削的肩背。她指著書頁上的一個字,問道:“這個字如何讀?”
“刈,是割的意思。”
望泱將宋玉悲所有不認識的字都解釋了一遍,又與她講了整首詩的意思。
他指向另一處,道:“樵夫日夜割草,希望將馬喂得更強壯,奈何他要渡的是江,江水滔滔,小舟無法渡過,樵夫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姑娘嫁給他人。”
宋玉悲卻瞥見望泱在書頁的角落,畫了個圖案,女子頭上戴著先前不曾戴過的髮釵,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與樵夫拜堂成親。
她指著角落裡的圖案問道:“這又是書中的哪句話?”
望泱道:“這並不代表書中任何一句話,只是我在想,我若是樵夫,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子嫁作他人婦,哪怕要窮盡所有,也要跨過大江。”
宋玉悲知他意有所指,她道:“若是他越過江後發現,女子不喜歡他,而是更喜歡自己即將要嫁的男子,如何是好?”
望泱道:“試過一次,不喜歡也有個答案,總不至於抱憾終身。”
宋玉悲抬眼,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去,不知不覺竟磨去了一個下午的時光。
“今日的課結束了?”宋玉悲試探道。
望泱抬眼看宋玉悲,他其實也就準備了這一堂課,再上下去,也不會如先前那般直觀有趣,但現在宋玉悲問他,他又不想直言他只准備了一堂課,便道:“師父覺得呢?”
宋玉悲想到望泱在給眾人上課時嚴肅的模樣,不知為何,心底竟隱隱地犯慫。
她將擺在二人面前的書本合上,“天已經黑了。”
望泱眉頭微松,嘴角不自知地勾起一抹笑,配合著宋玉悲道,“原來天已經黑了。”
宋玉悲瞧見他面上的神色,便知望泱有意捉弄她。她故意垂下眼瞼,站起身,不冷不熱地瞧了望泱一眼,不發一語地往後院走去。
望泱知道自己踩到了老虎的尾巴,他碰了碰自己的面頰,心想,他真表現得有如此明顯?
“後院的綠藤長出了,師父可曾看見?”
宋玉悲正走到院門,聞言步子一頓,她轉過身,昏黃的燭光籠罩在她身上,紅衣如血,漆黑的長髮好似一汪深黑的潭水。
先前的比肩而坐,對望泱而言,遙遠得像是鬼界時刻漂浮的霧氣,自以為觸手可及,待到靠近時,卻又出現在了更遠的地方。
宋玉悲回身進到後院,只見那光禿禿的院牆不知何時攀上了幾株綠藤,看樣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知為何,她竟然沒有看見。
她只見觸到綠藤洋溢著生氣的葉片,想起望泱當日栽種下綠藤時說過的話。
“其實只要每日往這些綠藤的根系輸些靈力,這些綠藤便能長得很好。”
院中的桂樹是她一點點種起來的,雖然綠藤比桂樹好養活,但宋玉悲豈會不知其中的艱辛。
眼前的綠藤,估摸著早就換了無數株,才勉強長出這樣的一株。
她嗓子忽然有些乾澀,悶聲問道:“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忘川水對魂魄的腐蝕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幾年,緩解這些疼痛的唯一方法,就是用靈力溫養被腐蝕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