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六七年的乖巧姑娘一朝存了惡念,換了她的藥要害她永不能孕育子嗣,她如何也猜不到這是出自何人的指使。
“同翠鸝接應的人,是大殿下府上的下人。”她低聲道,蕭桓的手臂一緊,寒聲道:“不會是皇兄。”顧含章點了點頭,轉身抱住他,輕聲笑道:“襄王叔,或者四殿下。”
半月來,隔幾日便有襄王府的下人悄悄來府裡見翠鸝,袖姨在廚房內時常見到,昨日問起她,她只當翠鸝丫頭行情俏,連襄王爺府上的俊俏小夥子也對她有意。
襄王府的下人男子著黑衣,腰帶繡翠竹几枝,袖姨所說之人的裝束正與前些時候顧含章在御史府顧弘範書房門前見到的那匆匆離去的黑衣人一般無二。
翠竹長樂宮
顧含章以為蕭桓會勃然大怒,他卻只是沉默了片刻,擁緊她低聲道:“此事我會處理,你在府中多加小心。”她一驚,頓時心中有數,蕭桓怕是早已料到會有此事,因此特地留下樑月海在王府內照應著,她的處境猶如此,想必他在朝中更是立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你也謹慎些,萬事莫要出頭衝撞,忠言逆耳,終究不比逢迎拍馬討人歡喜。”顧含章稍作沉吟,猶豫片刻小聲勸道,“大殿下被遠遷幽禁,恰巧避開了大風浪,對殿下與幾位嫂嫂而言未必不是好事。”話說出口,她有些尷尬地眨了眨眼,精明如蕭桓,沙場官場打滾二十年餘,哪裡還需要她的提點。
蕭桓略略有些驚訝她的鎮定,在黑暗中捉著她柔軟的髮尾把玩了片刻,輕撫她瘦削的雪肩沉沉笑道:“我果真該慶幸顧弘範顧大人只有你這一位待嫁之女,含章。”顧含章怔了怔,心頭微微地泛起了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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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海連夜將西園仔仔細細搜了一遍,除去窗臺上的足印,別處再無蛛絲馬跡可尋,他又盤查過整理西園各處的家丁與花匠,這七八人也都是數年前便已在秦王府做事,問起這幾日府中可有陌生人進出,花匠想了想,只是搖頭稱不知。
“那日在西園,分明花叢樹影間有人聲。”梁月海對蕭桓道,略一沉吟,又補上一句,“王妃也聽見了。”
天矇矇亮,晨風猶隱約帶了夏末的熱意拂過蕭桓冷峻的面龐,他眯眼朝西北角看了一眼,濃眉微皺:“找幾個身手好的暗衛去盯著。”梁月海與蕭桓共事多年,早有了默契,抱拳道:“已挑了北營三個身手最好的人在西園守著,王府各處側門也安排了人看守。”
蕭桓點了點頭,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顧含章起身也不遲,只因今天是容小郡主的生辰,前些時候皇后提起要在含元宮中為容兒慶賀,兩個小丫頭天真不知世事,聽得有很多人進宮陪她們玩耍,高興得格格直笑,她在一旁看著,不知有多心酸。
早起梳洗畢,頤兒將準備了給容郡主賀壽的錦盒取來放到桌上,輕聲笑道:“小姐趕了幾天繡了這一對兒香囊,小郡主定然喜歡。”
經過翠鸝之事,頤兒這些日子安靜了許多,不再像往日那樣嬉笑玩鬧,眼底也新添了些說不明的心事,彷彿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顧含章問起來,她只是搖搖頭笑道:“小姐說笑呢,頤兒還是頤兒,哪裡不一樣了?”顧含章一時說不出是什麼不同,便一笑了之。
轎伕已在王府門外石階上等候,顧含章抱著錦盒上了轎往宮中去。
此時宣德殿已下朝,四品以下官員樂得無事,攏著袖子三五成群一面笑談一面往外走,蕭桓大步出了宣德殿,遠遠地望見襄王蕭燁隨人群出了大殿慢慢走下石階,竟不是往議事房方向去。“二皇兄?”隨後跟上來的五皇子蕭璟立到他身側拘謹又恭敬地朝他笑了笑提醒道,“父皇在議事房等著我們,若是遲了怕是要惱了。”
話才說了一半,蕭桓已身形如風幾步下了殿前的石階往下朝的擁擠人群匆匆追去,蕭璟怔怔立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挺拔身影,默默輕嘆一聲,無奈地笑了笑:“二皇兄,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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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是陳王蕭瑧已故的母妃靜妃的住處,靜妃因病香消玉殞之後,順欽帝極為傷心,吩咐宮人仍舊將長樂宮還原成靜妃生前的模樣,閒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出。這多年來,長樂宮時常有人打掃,園中花木也有宮中花匠修剪栽種,因此宮中處處潔淨齊整、樹木鬱鬱蔥蔥,便如同靜妃尚在人間一般。
蕭桓跟著襄王蕭燁一路到了長樂宮,蕭燁明知他跟在身後,也不回頭看他,只負手慢慢地走著,宮門前守著的宮女與太監認出前頭走的是襄王爺,先是哆嗦了一下,再往蕭燁身後一看,更是抖得厲害,忙側身讓開條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