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又道:“也許你與蕭青麟有很深的交情,但犯不上替他送死。”
蕭青麟低低嘆了一聲,喃喃自語:“我不是蕭青麟?我不是蕭青麟!唉,難道面容被毀,我連自己都做不成了麼?”他搖了搖頭,道:“大師為何認定我不是蕭青麟?”
寶相朗聲道:“倘若有人重傷蕭青麟,定然居功自傲,在江湖中大傳其名,惟恐別人不知自己的威風。可是近來江湖平靜,沒有人宣揚此事。況且蕭青麟心性高傲,若是面容真的被毀,早已躲到深山遠疆去了,斷然不會讓別人看見他這般模樣。”
蕭青麟目光遠眺,幽幽說道:“你料錯了。因為你現在看見的蕭青麟,已經不再是往日的蕭青麟了。當他面容被毀的一刻起,胸懷卻變得不縈萬物,在他的心中,早已消泯了血腥與仇恨,只留下了愛與寬容。”
一番話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但寶相胸中佈滿戾氣,如何領略得到這番心境?他嘿嘿冷笑,道:“我不懂你胡說些什麼?不過,你與蕭青麟的交情定非尋常,若知其下落,速請告知。否則的話,你也逃脫不了干係,休想從這兒離開!”
蕭青麟縱橫江湖,各種險惡的陣勢都經歷過,卻從未遇到這般情形,對方決意要找自己尋仇,卻偏不相信自己便是蕭青麟,這樣耗將下去,不知何時才能罷休。他面露苦笑,道:“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就是蕭青麟?”
寶相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卻對狄夢庭道:“狄公子,你再不把人交出來,我便要得罪了。”
狄夢庭望望寶相,又望了望蕭青麟,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蕭青麟輕聲一嘆,道:“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向狄夢庭道:“二弟,煩請你給我拿一柄劍出來。”
狄夢庭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當下轉入後堂,不多時,捧出一柄長劍。
蕭青麟接劍在手,只見這柄劍上刺滿古樸的花紋,鋒刃在燭光的映襯下,冷芒洄漾,宛若一泓青水,吐露絲絲寒氣。他振指一彈劍鋒,嗡嗡作響,讚道:“好劍!”
寶相見他握劍,頓生戒備之心,喝道:“你想幹什麼?”
蕭青麟緩緩說道:“我從一數到三,便向你擊出一劍,你若能抵擋得住,蕭某任憑你發落,你若擋不住,我這一劍也不傷你性命。只要你迅速離開,不得滋擾我兄弟的婚禮。”
寶相怒道:“你當貧僧是何許人也?想一劍鋒便將我逼走,未免太狂妄了!”
蕭青麟道:“不錯,我只擊一劍。先以一招‘玄鳥劃沙’刺你任脈七處大穴,劍到中途,劍尖抬高兩寸,變成‘鐘鼓齊鳴’刺你雙肩的‘雲門’與‘天宗’兩穴,絕無第三招變化。”
寶相忖道:“你事先將劍招的部位都通知了我,又只擊出一劍,我又不是死人,難道還擋不住?”當下大聲道:“你自尋死路,好,我就接你一劍!”
蕭青麟微微一笑,將劍緩緩提起,當劍舉得與胸相齊,便停住不動。然而劍雖不動,一股沁人心脾的劍氣卻自劍尖曼延開去,冷森森的逼人眉睫。
這股劍氣雖無形,亦無質,寶相卻感到這股劍氣的迫力,已逼得他連呼吸都幾乎停止。他的冷笑也凝結在臉上,那模樣看來既可笑,又可怕。
蕭青麟道:“一……”
寶相猛地喝道:“且慢!天下沒有第二人有這般凌厲的劍氣,你就是蕭青麟!”
蕭青麟面無表情,依舊平靜地數道:“二……”
寶相哪裡還敢怠慢?反掌拔出一柄金色的戒刀,橫在胸前,雙目凝注著蕭青麟的長劍,竟連話也不敢說了。
蕭青麟道:“三!”身子斜跨半步,一劍刺出。這一劍去勢不疾不緩,劍尖顫動,罩向寶相任脈的七處大穴,正是一招“玄鳥劃沙”。
寶相橫刀護住雙肩,心想:“你要用一招‘鐘鼓齊鳴’刺我雙肩,我先將你的劍式封死,看你如何傷我?”眼見對方的劍尖越來越近,他心念陡轉:“糟糕!我護著雙肩有什麼用?倘若他並不換招,我任脈的七處大穴都暴露在他的劍鋒之下。我真是忒也糊塗,怎能輕信這個殺手的鬼話?”一閃念間,他揮刀斜出,一招“夜落七星”,連劈七刀,將任脈七處大穴盡數護住。
這七刀合在一招之中施展,確是精妙的刀法。只是刀式雖將胸腹間的大穴封守,兩側便難以護防,雙肩各有一個極小的破綻。蕭青麟正是算準了寶相必會使這一招,劍式猛然一變,一招“鐘鼓齊鳴”破空而出,劍光一分為二,從刀鋒的縫隙間閃電般刺入,正中寶相雙肩的“雲門”與“天宗”兩穴。
只聽“噹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