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都哽在喉間,無語訴說。
兩人默然相對,都憶起了舊事,眉間心頭,時喜時憂。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宮千雪輕輕嘆了一聲,拿起酒瓶,為蕭青麟斟滿一杯酒,說道:“麟哥,你深夜趕來與我相會,我無物奉敬,便請你喝三杯酒。這第一杯酒,是謝你為鍾離世家尋找到‘玄英鐵筍’,完成了劍闌生前未能完成的遺願。”
蕭青麟將酒一飲而盡,道:“咱們之間情重不言謝。你能從莫干山來此與我見面,我已經很是感激了!”
宮千雪道:“麟哥,你這樣說,我更要謝你了。”說著,她又斟滿一杯酒,道:“這第二杯酒,是請你再為我做一件事。”
蕭青麟二話不說,將酒飲盡,道:“什麼事?”
宮千雪道:“我從鍾離世家帶來一件東西,請你務必收下,不能拒絕。”她從桌下取出一隻木箱,放在桌上開啟。
蕭青麟探頭望去,見箱中之物赫然竟是“玄英鐵筍”,黝黑的玄鐵在燭光映照下,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他心中驚詫,脫口說道:“雪兒,這是鍾離世家夢寐以求之物,你為何要將它歸還於我?你……為什麼……”
宮千雪搖了搖手,打斷了他的問話,舉起酒瓶,又斟滿兩杯酒,道:“這第三杯酒,我陪你同飲。就讓所有的往事,所有的情分,都隨酒水嚥到心裡去吧。喝過這杯酒後,你去浪跡天涯,我回歸莫干山。請你不要再來打攪我,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從今以後,咱們……咱們就是路人了。”
這番話的意思雖然很冷很硬,但宮千雪的聲音卻在顫抖,眼中也隱隱泛現淚光。她將酒杯舉到唇邊,還未喝下,卻被蕭青麟按住她的手,將酒杯放回桌上,道:“不,我不能喝這杯酒,也不要你喝!雪兒,你為什麼對我說這種話?難道我們真到了水火不能相容的地步?”
宮千雪道:“麟哥,你對我一片真心,情致殷殷,我豈有不明之理?但咱們之間的情意,只如水中月、鏡中花一般,註定沒有結果。你又何必為了這段徒勞的緣分,荒廢了時光,耽擱了自己?”
蕭青麟默默望著宮千雪,緩緩說道:“雪兒,我明白了,蕭某身為江湖中人人唾恨的殺手,原本配不上你。你若以我是卑劣殺手而厭棄我、鄙夷我,我也不會讓你為難……”
不待這句話說完,宮千雪急道:“不,麟哥,你千萬不要這樣講!我從沒有看輕了你,你更不該看輕了自己。”她用力咬了咬嘴唇,輕嘆一聲道:“唉,也罷,咱們都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人了,今夜又說了這麼多話,我便把我的心裡話都告訴你,我不要你為我做什麼,只圖自己總算完成了一件想說又不敢說的事,從此心裡不再揪著罷了。”
蕭青麟道:“什麼話?你說吧。”
宮千雪低聲道:“在這個世上,曾經有兩個人深愛過我,也被我深深愛過。一個是劍闌,一個就是你。麟哥,你不會知道,我在鍾離世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自從劍闌去逝之後,家中的弟子都敬服於我,甚至掌門人都尊從我的呼叱,我可以輕易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財富,也可以擁有無比的權力,算得上應有盡有了。但我卻過得很苦很累,這幾年過來,我只覺得自己彷彿活在一個大鐵籠中,從頭到腳都已經麻木了,再過下去,我怕自己真要發瘋了。”
蕭青麟聽她話音似有無限幽婉、感傷和慨嘆,不禁隨聲說道:“是啊!象你這般出類拔萃的人,為什麼要夜夜面對素燭青影,獨守冷閨?為什麼身上總要揹負著一個未亡人的苦名,不能享受人倫之樂?為什麼要把自己的一生都鎖在那片劍冢碑林之中,不能走出家族的高牆,看一看外面的天地?”
宮千雪嘆道:“這是天意,我也只能認命。”
蕭青麟斷然道:“不,天下事事在人為。只要走,沒有走不完的路,只要做,沒有做不成的事。雪兒,我能使你擺脫這種生活。你相信我麼?”
宮千雪卻道:“麟哥,我相信你,你能帶我遠走高飛,擺脫這個牢籠,快快樂樂的生活。但我卻不能隨你走。不錯,我在鍾離世家的日子枯燥乏味,白天深鎖在高牆內宅,晚上面對素燭青影,獨守冷閨。沒有歡樂,沒有笑聲,連一個說說心裡話的人也沒有。但我卻是鍾離世家的大嫂,我的一舉一動都與鍾離世家的榮辱息息相關,我若隨你而去,單單這一件事就會毀了整個鍾離世家。”
宮千雪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劍闌去逝後,我一直生活在鍾離世家,家中的老老少少都待我如親人,鍾離老夫人更視我如親生女兒一般,我怎能忍心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我若隨你走了,江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