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鐵衣山莊秘製的‘碧磷火’,又苦撐得太久,全身肌膚無一完好。我雖用了藥效最好的‘去腐消肌膏’,仍然無法消除燒傷的疤痕。”
蕭青麟目光凝滯,彷彿全未聽到狄夢庭的話,突然之間,他想起一事,大聲喝道:“鏡子呢?給我鏡子!”
狄夢庭神情大變,後退一步,道:“大哥,你……你別……不……不要……”
耳聽兄弟說話語無倫次,蕭青麟的心不禁往下一沉,剎那之間,他彷彿明白了二弟為什麼會神情大變,淩小姐為什麼總是不敢直視自己,顫聲說道:“二弟,你老實告訴我,我的臉……是不是很嚇人?”
狄夢庭道:“不是。”
蕭青麟苦笑道:“你說話言不由衷,我豈能聽不出?”他伸手抓住狄夢庭手中的托盤,道:“拿來!”狄夢庭不想鬆手,但又怕強奪之下觸痛大哥的傷口,微一僵持,便即放手。蕭青麟舉起托盤,那托盤面上的紅漆光可鑑人,實不亞於明鏡。他往上面看去,只見盤心映出一張半人半鬼的臉龐,右半邊臉毫無損傷,依舊帶著勃勃英氣,左半邊臉卻被火燒爛,眉毛盡掉,眼睛只剩下一個黑洞,臉頰肌肉扭曲,說不出的醜惡難看。
頓時,他心中一寒,如同猛然掉入冰窟一般。他用手輕輕撫摸臉龐,喃喃說道:“這張臉!我……我從今是人是鬼?”他自踏入江湖以來,雖然面對千夫所指,但傲氣沖天,從未將各大門派放在眼裡,此刻見到自己已變成這樣一付模樣,若再入江湖行走,在世人眼中,自己勢必成為可笑可嘲之人,武功再強,也不過是驚世駭俗的怪物而已。思潮起伏,追念平生諸事,想到恨處,驀地低嘿一聲,雙手運勁一分,“喀”的一聲響,那紅木托盤竟被他生生掰成兩截。
狄夢庭如何不明白大哥的心情,心中也是如有刀攪,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得端起藥罐,道:“大哥,你體內毒火未清,還是先將藥喝了吧,至於臉上的傷,也並非無法可醫,待我日後細細琢磨,總能找到辦法救治。”
蕭青麟黯然說道:“毒火毀容,哪能醫治?我變成了這付模樣,吃藥又有什麼用?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狄夢庭心頭一酸,含淚說道:“大哥,咱們嘯傲江湖,憑得是英雄肝膽。臉上受了傷,不妨礙咱們堂堂正正做人。天下有傷殘的武林高手也不在少數,何曾被人小看了?”
蕭青麟搖了搖頭,道:“你不必勸慰我。當今江湖,已經沒有蕭青麟這個名字了。”他腦海突然閃過宮千雪的影子,心中愈發揪痛:“我這張臉,今生今世再也不能與她相見。便是邂逅,也要回避不見,免得嚇著了她。唉,其實不用擔心,她決計認不出這個半人半鬼的怪物是我。”一念至此,更是萬念俱灰,眼角淚光隱現,揮手推開狄夢庭送到面前的藥罐。
狄夢庭知道大哥的稟性,見他拒絕服藥,定是心灰意冷到了極點,以至喪失了求生的信念,當下左手猛地一翻,拔出一柄匕首,對準自己的臉龐,道:“大哥,當初咱們結義時所言,有難同當。如今,你的臉是為了救我才毀的,我便也毀了自己的臉,以全結義之情。”
蕭青麟急道:“二弟,怎可胡來?”
狄夢庭大聲道:“你傷勢未愈,卻不肯服藥,豈不是無視自己的性命?你若有個閃失,兄弟陪你火裡燒、土裡埋,決計也不活了。”
蕭青麟亦知兄弟的性子,說得出做得到,自己若自輕性命,他真的會以死相謝,當下將藥罐接過,道:“我喝藥。”端起藥罐,一飲而盡,那藥汁極是粘稠苦澀,才到喉頭,陡覺胸口氣血翻湧,猛地嗆了出來,噴的全是鮮血,染得床被盡紅。
狄夢庭急忙將他扶住,道:“你覺得怎樣?”
蕭青麟閉上眼睛,道:“二弟,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安靜一會兒。”
狄夢庭還要再說,凌惜惜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說道:“蕭大哥心中難受,咱們先出去,讓他一個人歇息。”一邊將狄夢庭推出小屋。
兩人出屋之後,凌惜惜道:“蕭大哥面容毀傷,心情自是鬱悶無比。咱們唯有慢慢勸慰他,讓他自己解開這個疙瘩,心情才會慢慢好起來。可不能勸得太急,那隻會適得其反,增添他心中的煩悶。”
狄夢庭道:“我怎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大哥的傷勢還未痊癒,若是心情苦悶,不啻於傷上加傷,偏又不肯服藥,這樣下去,一條堂堂硬漢只怕就此毀了。”說到這裡,心中酸楚難當,流下淚來,道:“我能治好他的傷,卻治不好他的心。我……我這個兄弟還有什麼用?真不如死了的好!”
凌惜惜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