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揮摺扇,取偏鋒、進中宮,搶攻而上。那人側身閃避,還了一笛。
霎時之間,兩人笛來扇往,鬥得難解難分,可是始終相隔丈許之地。雖然招招都是虛打,絕不會傷到身體,但二人何等身手,天下武學爛熟於胸,攻防間的優勢劣態,一目瞭然。兩人全神貫注,絲毫不敢怠慢,便和貼身肉搏無異。
十餘招過去,蕭青麟已知對方的劍法精深,決不在自己之下,當下抖擻精神,將所學劍法中最精要之處都發揮了出來,只見他出招大開大闔,氣派宏偉,每一劍刺出,都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手中雖然只是一把摺扇,但揮舞過處,扇梢不絕發出嗤嗤嗤嗤的輕微響聲。
那人的劍勢雖不及蕭青麟宏大,輕靈迅速卻遠有過之,他手腕連動,一劍接一劍的刺出,綿綿密密,吞吐開闔之際,又飄逸,又凝重,實是名家風範。兩人見招拆招,忽攻忽守,似乎是分別練劍,各打各的,其實是鬥得激烈無比。
片刻間,兩人對拆了一百餘招,仍是不分勝負的局面。蕭青麟鬥得興起,朗聲喝道:“好劍法!好劍法!你再來接這招試試。”手臂一旋,帶著摺扇亂顫,頃刻間便如化出了七八個劍尖,向那人的中盤疾衝。
那人驚喝道:“好一招‘一劍八芒血連環’!”在蕭青麟的劍勢逼迫之下,他已不能好整以暇的對招,何況天下也沒有哪一門劍法,能擋得住“一劍八芒血連環”的連續攻擊。那人展開身形,高縱低伏,左閃右避,連線蕭青麟六十餘招凌厲無倫的殺手,卻無一招反擊。
眼看那人的敗局已定,突然他發出一聲清嘯,玉笛乍抖,從一個意想不到的方位猛然刺出,直指蕭青麟的咽喉。這一招彷彿天外游龍,矢矯而至,玉笛刺到中途,他全身骨骼中發出劈劈啪啪的輕微爆裂之聲,伴隨著笛梢的嗤嗤勁風作響,更增聲威。
蕭青麟“啊”了一聲,喝道:“拼命麼!”眼見對方挺笛直刺,任憑周身空門大開,全不防範,正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招。他知道這一劍非同小可,自己生死存亡,便決於這頃刻之間,哪敢怠忽?在這一剎那間,他已想不出哪一門劍法能擋得住這一劍的攻勢,百忙之中,也抖摺扇向那人的咽喉疾刺,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誰勝誰負,便看誰不怕死了。
兩人一笛一扇,同時向前刺出,便此膠在空中,呆呆不動。以他們二人的身手,拆到這一招時,唯有同歸於盡,已無他途可循。遊船與湖岸相隔十餘丈遠,兩人手臂虛擬鬥劍之狀,此時看來頗為古怪,但若是近身真鬥,卻已面臨最為兇險的關頭。
蕭青麟微微一笑,收扇後躍,說道:“閣下劍法精妙,佩服佩服!”那人也即收笛,說道:“蕭先生嫡傳劍法,也是冠絕今古。”兩人說過只較招數,不拼生死,但鬥到此處,無法再行繼續,便以和局收場。
蕭青麟暗調內息,適才這一場比試雖然不耗內力,但對手實在太強,卻已是竭盡心智。忽聽那人說道:“有一件往事,想來蕭先生不會忘記。那是在八年前,也是這西湖岸畔,曾有兩位絕世高手在此一決高下,他們未分勝負,卻成為肝膽相照的至交,並約好日後由孩子們來繼續這場較量。今日咱們這一戰,雖然仍是平手,卻也能告慰他們在天的英靈了。”
此言一出,蕭青麟頓時一驚,心想:“父親與楚寒瑤那一戰無人得見,他怎麼知道?”正遲疑間,只見那人揚起手臂,緩緩撩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戴著一隻碧綠的玉鐲,他揮了揮手,道:“你……你還認得這隻玉鐲麼?”
蕭青麟身子猛然一顫,大聲叫道:“這隻玉鐲……啊……啊……你……你……”
那人道:“大哥,你不認得我了麼?小弟是狄夢庭啊!”說著,他摘下頭戴的紗笠,露出一張略顯清癯的面孔,神朗氣爽,文雅秀逸中掩不住一股剽悍之意。他神情激動,叫道:“大哥,八年了,八年了!咱們終於又見面了!”一語未罷,聲音先已哽咽了。
蕭青麟道:“二弟,是你。果然是你!”眼見那遊船離岸十餘丈,無法一躍而上,激動之下,運掌向身畔的一棵杏樹猛擊,掌力到處,喀的一聲,折下一根粗枝,使勁拋向湖中,跟著身子縱出,在樹枝上一借力,已躍上了遊船船頭。
狄夢庭搶上前來,兩兄弟分別八年,不知生死存亡,這番相見,何等歡喜?兩人四手相握,一個叫了聲:“大哥!”一個叫了聲:“二弟!”眼眶中充滿淚水,再也說不出話來。
兄弟兩人自從八年前在群雄圍困中義結金蘭,雖然相聚時短,卻是情愈生死,一片義氣絲毫未隨歲月消逝而減退。過了好一陣子,狄夢庭按下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