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堂堂凌府狄公子親自陪酒,這份情面著實不淺。況且還有臨安三大青樓的頭牌姑娘,那些什麼江湖高手,可真趕上好福氣了。”
狄夢庭聽出她話中含刺,卻不想和她計較,淡淡說道:“你現在需要安靜歇息,我叫潔蕊接你回臥室。”說著,向門外走去。
凌惜惜大叫一聲:“站住!”
狄夢庭停下腳步,道:“惜惜,我要去做一件大事,你不要讓我為難。”
凌惜惜道:“咱們夫妻一場,我哪一件事讓你為難了?這麼多年來,你奔波在外,留下我一個人獨守空房,我幾時埋怨過你?我想你、念你、捨不得你,但你離家而去的時候,我幾時勸阻過你?”說到這裡,她一陣激動,臉頰漲得通紅,道:“可是今天是什麼日子?蕭大哥歿了。他是為了救我才死的!你不思如何替他報仇,反而卻去陪酒作樂。我倒問問你,在酒席宴間,你怎麼喝得下去?你怎麼笑得出來?”
狄夢庭緩緩閉上雙眼,道:“喝不下去也要喝,笑不出來也要笑。”
凌惜惜搖了搖頭,道:“你怎麼變得如此無情?”
狄夢庭仰頭一笑,充滿苦澀之意,道:“大哥已經死了,我卻要為活著的人著想。到了這個地步,我別無選擇!”話音一落,人影便即消失在門外。
凌惜惜心中失望到了極點,想不到他為什麼這般冷漠,待要追上前問個明白,哪知剛剛站起,便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一歪,軟軟摔倒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凌惜惜漸漸恢復知覺,鼻中聞到一縷極淡、極純的茶味,茶中又含著茉莉花的清香,聞著說不出的受用。她只覺全身沒半點力氣,連眼皮也不想睜開,只盼永遠永遠聞著這香氣。茶香果然縈繞不散,過了一會兒,凌惜惜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待得二次醒轉,鼻中仍是這芬芳的茶香。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軟閣之中。潔蕊在床邊烹茶,爐火映得她滿臉紅光,見凌惜惜醒來,忙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道:“小姐,你可算醒了。來,嚐嚐我煮的茶,味道可還要得?”
凌惜惜坐起身,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微微品味,道:“這是顧渚紫筍吧,你哪裡得來的?”
潔蕊拍手道:“這是昨天公子爺帶回來的,聽說四十幾畝的茶山只擇出四五兩茶葉,算是極品中的極品。想不到你一口便品出它的名字。”
凌惜惜道:“顧渚紫筍是昔年的貢茶,味道哪能差得了?茶經上說:茶者……紫者上,綠者次;筍者上,牙者次;葉捲上,葉舒次。可見‘紫筍’二字,非比尋常。咱們有緣來喝這等好茶,實是難能可貴。”
潔蕊道:“是啊。咱們能喝到這等好茶,全是託了公子爺的福。”
一聽這話,凌惜惜的臉色沉了下來,道:“他呢?怎麼不來?”
潔蕊道:“他來過兩次,看你還在睡著,不忍叫醒你,讓我留在這兒陪你。”
凌惜惜道:“他是不是到前院應酬去了?”
潔蕊點頭道:“今天來的賓客可不得了。老府主親自操辦宴席,把臨安四大名廚都請到府中,山珍海味不計其數,光看菜名就夠叫人咋舌了。公子爺更是八面玲瓏,在席間談笑風生,連那些白髮蒼蒼的老宗師都對他極是欽佩……”
這番話聽在凌惜惜耳中,卻分外地不舒服,翻身下床,道:“我要去前院,你給我找衣服來。”
潔蕊道:“宴席多半已經散了,你去幹什麼?公子爺再三囑咐,叫你好好歇息,可別累出病來。”
凌惜惜皺眉道:“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我叫你準備衣服,你哪來那麼多的羅嗦話?”
潔蕊從未聽小姐說過如此重話,又是委屈,又是奇怪,卻不敢多問,將衣服取來,服侍她穿戴整齊。
凌惜惜徑直來到前院的大廳中,卻見宴席已散,人去廳空,只剩下一片桌椅狼籍。
潔蕊指著正當中一把紅木椅,小聲道:“公子爺剛才就是坐在那裡,這時不知去哪兒了,我……我找他來見你?”
凌惜惜擺了擺手,道:“我不想見他。”她走到椅前,腦海中想象狄夢庭坐在這把椅上,時而高談闊論、時而笑逐言開,一付躊躇滿志的模樣。她又想起蕭青麟的訣別,宮千雪的傷逝,幾般滋味交織在一起,說不清是氣憤、是失望、還是傷心,順手抓住椅背,用力一摔,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心中的怨憤發洩出去。
哪知,不等她手上勁力使出,喀的一響,椅子已經碎得四分五裂。
潔蕊嚇了一跳,叫道:“小姐,你……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