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的時候,白如玉的杯沿上火紅的富貴花被棕色的茶液映的格外的豔紅,驚得少年抬起了頭,就如在山頭看見燃燒的圖勒普一般。
熱氣發散的水霧還在少年眼前飄渺,對面臉色甚至白過手掌的中年男子,端起奶杯輕輕抿了一口,他低頭抿茶時意味深長的笑少年沒有看見。
“做的很好,回去以後如實告知村長即可。”男子說道。
他靠向椅背,兩隻手輕輕拍打著,臉上帶著的笑意將蒼白的臉色擠出幾絲紅潤,使人感到和藹可親,但眼神裡閃過的光芒,蘊藏含蓄的威嚴,讓聽到讚許的少年,臉上閃過的一絲得色迅速湮滅在肅然起敬之中。
“是,爵士!我這就回去,晚安!”少年起身關上門離開,腳步聲漸漸遠去。
男子起身走到的書櫃牆前,紋理直勻的紅花梨木立地頂櫃,鮮紅的光澤美麗高雅,散發出經年的沉香,一排排古老泛黃的羊皮卷軸,提示出主人的家族歷史悠遠流長。
忽然,書慢慢地後退,微微的機括聲下,中間的書架向兩邊開啟,一道一人高的拱門出現眼前,白臉爵士,返身舉著燭臺,拿著一個木盒走進了密室,藉著燭光的照耀,可以看清手中的木盒,是條木刻的“雙鯉魚”。
村中南部的科特家莊屋,燃起了沖天大火,和那邊比起來倉庫這裡有著一種蕭瑟中安靜,二三百名拿著槍劍的匪兵,站成幾塊方隊,守著被開啟幾處缺口的圍牆,虎視眈眈的望著,孤零零立在院中的倉庫。
圖勒普的倉庫不像別的村子,它除了儲存一季的糧食,自釀的酒之外;也會出租給村中的商戶,布匹、香料、酒、金銀器具,都有存放。
最重要的是,花季就要結束,收穫的金拉茲都沒有送走。現在價值幾千枚大金拉茲的各式錢幣都躺在倉庫中央的鐵箱中,不過現在沒人看它一眼,倉庫的村民在靜靜的等待,期盼奇蹟的出現。
通往倉庫的路上越接近,景象越悽慘,被活活踩死地走散的小孩,赤裸著被姦殺的婦女,反抗被割去頭顱的男子。
偶爾也有幾具被反擊殺死的匪徒,衣甲兵器都已被扒走,不過透過雞窩狀的頭髮,和幾月不曾剃掉的鬍子,還可以確認確是揚曾經的隊友。
看著這一切,揚沒有顯露什麼表情,伸手向後捋頭髮,繼續向前,但略顯粗重的呼吸聲還是暴露了他一部分不忍的心情。
前方可以看見列隊站好的槍兵,劍士和重甲戰士站在隊伍的前列,等待首領切斯特的命令。
牆根下,路口處到處伏著屍體,推倒的牆下露出幾具屍體的一部分,鮮血潑灑的到處都是,已經凝固成了醬紫色,就像地獄的眼睛一塊塊疤在牆上地上,濃郁血腥味衝刺著揚的嗅覺,讓他突然感到陣陣的噁心,忍不住趴在馬上乾嘔起來。
院中的屍體更多,都是正面被殺的村民,顯示出陷入絕境的人們抵死反抗的決心。
正門前躺著的幾具牛屍,述說了之前衝門計劃的失敗。幾處然起的篝火,帶著焦肉的糊味照亮了倉庫前的曬場。
立在馬上的揚望著這一幕,恍惚之間他好像聽見了,之前戰鬥時的乒乒嘭嘭的劍盾格鬥聲,劍槍入肉時人的悶哼長嘶,村民絕望的呼喊聲……
一陣淒厲的喊叫,將他驚醒,幾個倖存的村民被趕到火光下,赤裸的身體在兩個盾牌劍士的毆打下,發出聲嘶竭力的嚎叫,這是匪徒進攻前在駭嚇村民的鬥志。
“嗖!”的一聲,一支長箭射向一個劍士的喉嚨。
“嘭!”被早有防備的劍士用手中的盾牌擋住。
嗤嗤嗤……
三十餘隻箭同時射出,化作一陣箭雨,落上了屋頂,“啊!”的一聲慘叫伴著重物掉下的摔擊聲,暴露位置的箭手被射了下去。
沒有理會這個插曲,揚走到切斯特的面前,常年沒有取下的頭盔放在他的手上,臉上是經年不見陽光的變態慘白,一雙凹陷的淡藍色眼睛看著揚,竟然流露出悲哀的善良的情感。
這讓揚感覺人生是如此的扭曲,他低下頭不敢再看,“首領,我知道倉庫還有一個門,向著南邊的曬場就在牆的中間,是用磚堵死的,小時候還有個狗洞,我還爬進過倉庫。”
“放上兩條牛一定能沖垮。”他肯定的說道。
“那就去辦!”切斯特用手理了理鬢角戴上頭盔,揮手示意身後的劍士統領布茲帶著人跟上揚一起。
“小黑,小黑,我的牛!我的牛!”倉庫的頂上,有個聲音低低地喊著。
馬上就被身邊的人制止,“閉嘴,夏普!命都快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