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張屏道:“我看了。夏賦,很難交齊,對吧。”
堂內其餘人神色都變得沉重。戶書滿臉艱辛,謝賦又躬身:“這也是下官的過錯。下官一直著力修建壽念山,使得許多百姓不事耕種,田畝多有荒廢。”
張屏道:“你這樣做,是為了豐樂縣好。”他看過歷年典冊,豐樂縣在京郊數縣中,考較民生,本是年年墊底,自從謝賦到任後,年年上升,至今已是數一數二。
提升的收入,一半來自壽念山,另一半是商貿稅收。
豐樂縣的土地並不太適合種莊稼,最好的一塊被圈出成了念勤鄉,屬於皇田,年年所收直送皇宮,縣中還要維護修繕,若皇上駕臨,更須接駕。貼錢甚多。
壽念山往年的香火錢都進了私人兜裡,謝賦修整後,直接由縣衙管理,收入陡然提升,幾條大街及各個大商號開啟,衙門稅收也越來越多,年年向京兆府上繳的賦稅提升,又抵扣了許多百姓應交的田賦。
謝賦苦澀一笑:“可下官弄巧成拙。當時也是為了政績。下官初到此縣時,發現豐樂縣糧產平平,亦無特產。京城幾縣,九和釀酒,順安產茶,昌山有礦,唯獨豐樂,除了一個村子葫蘆種得好,其他的一無所有。這才想到修那山頭,只圖一時之利,不曾深思淫祀之患,最終禍害百姓。”
林戶書與劉主簿都嘆息勸慰。
“大人不必太多自責……”
“豈是大人一人的過錯?
張屏嗯道:“自責,也沒用了。”
謝賦心中劇烈一痛:“若今年夏賦交不足,下官願變賣所有家產,補足此數!”
林舉與劉主簿忙又勸。
“大人萬不要如此!”
“定能想出辦法!”
張屏道:“你變賣家產,根本不夠,不是辦法。”
他看了賬冊,數日前壽念山拜姥姥大法會撈的那一票尚不足以彌補接駕太后儀仗、重修壽念山頂的虧空。
“鄉里許多田畝,種的都不是麥子。”
謝賦啞聲道:“是,是下官當日勸百姓,麥子水稻畝產不高,不如改種一些新奇蔬果,一些可直供給京城,另一些許多路過的客商,尤其西域客商喜歡。”
“還有幾個鄉,只種核桃葫蘆之類。”
謝賦閉了閉眼:“是,大葫蘆鄉,葫蘆直供京城。京裡時興盤玩核桃,下官命人試種,發現縣中土壤十分適宜栽培,下官依照大葫蘆鄉的樣式,命一個鄉全部改種,此鄉今年的夏賦也無法交上……”
張屏道:“盤玩的核桃非吃食類,無須佔用太多田畝。”
謝賦悽然一呵。
“此鄉靠近壽念山腳下,環繞方圓數里的田畝,下官為其起名曰福田,由衙門從百姓手裡租來。零碎邊角轉租給有錢的香客自種,剩下的縣裡統一種稻米或瓜果,稱為福米福果,其價約是尋常的兩倍有餘。現在肯定是沒人買了……租田的香客已有不少要退。”
張屏問:“稻也來不及在繳夏賦時收吧?”
謝賦道:“是。稻才剛插秧,且也不敢拿這個繳糧……”
他索性不待張屏再問,繼續交代。
“還有些空餘土地,下官本預備改建成小宅樣式,租賃與遊人做休養之用,尚未完工……眼下這項也直接要廢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