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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二十五章 “曲泉石的身世,我尚且略……

封,因沒有查到其他實證,被判男子刺配邊關,女子充為官奴。”

張屏的視線又一閃,想起了蔡府地室裡那幅畫中身著官妓服飾的男子瓷像。

蘭珏接著道:“陽氏小姐與麴生婚後生了一子一女,那女孩先天不足,一直生病,抄家時受到驚嚇,也不幸亡故了。陽府只剩下湖上老人未出閣次女和大小姐與麴生所生之子,陽二小姐擔心外甥根本捱不住流放,也會死在路上,為保其性命,竟使了一計瞞天過海。”

張屏道:“陽小姐告訴官府,死的是她的外甥?”

蘭珏頷首:“陽二小姐謊報外甥病亡,將外甥扮作女子,與她一起到江寧府為官奴。”

蘭徽在,蘭珏便不把官妓點明瞭,張屏垂下眼皮,臉上閃過一絲不忍,蘭珏繼續含蓄道:“曲泉石那時年紀小,不會立刻做侍奉之事,且有姨母迴護,只是先學些琴棋書畫之類……”

他相貌秀美,年幼尚未變聲,竟混跡在被教習的女孩子中,一直未被識破。

“過得數年,任慶被誣陷案便得昭雪,陽家亦跟著被赦。湖上老人有一知交,姓郎,是江西郡九江制瓷大家。湖上老人逢難時,郎老爺恰好也重病在榻,未能為其奔走,臨逝前交代後人,定要設法相助陽家。其長孫郎今在陽家翻案時來到江寧,陽氏二小姐說出將外甥扮成女子的秘密,並將外甥託付與郎家,自道身已為奴,愧對先人,便就自盡了。”

蘭徽啊了一聲,眼眶紅了,張屏的臉上又閃過悲憫。

蘭徽吸吸鼻子:“爹爹,兒冒昧多話,兒覺得,這位陽夫人護外甥周全,可嘆可佩,其實不必……”

張屏道:“陽夫人姓俠而剛烈,其善可嘆。”

他自然明白蘭大人未明說的曲折。

謀逆犯屬亡故,官伎入籍,都要驗明正身。更不用說,在妓樓裡更衣洗漱,起臥如廁。為什麼陽家少爺可以一直扮作女子瞞天過海?

是因陽家常行善事。遭逢劫難,很多人沒有能力為其鳴冤,卻甘冒極大風險,默默幫忙遮掩,替陽家保全這一點血脈。

陽二小姐在翻案後說出了外甥的真實身份,使其可以重新光明正大做人,但那些曾幫他們遮掩的善人們所做事也同時暴露了,若被認真追究,後患無窮。

陽氏二小姐自盡,是用自己一條命,扛下所有的責任,報答保全他們的人。

蘭珏一嘆,接著道:“陽家少爺隨郎今到了九江,郎家待他若自家子侄,還讓他學習制瓷。但陽家有家訓,陽氏子孫,只可承自家技藝。他便改回父姓曲,名泉石。”

陶與瓷看似相近,實則技藝與行內的規矩天差地別。

“曲泉石極有天賦,在郎家學習兩年,便與學徒一同制瓷。他將外祖傳下的製陶技藝與制瓷相融,竟漸漸自成流派。”

製陶重在泥料、器形及陶師技藝。

從前朝至今,皆尊陶器之至上至雅為茶器。

而茶器之第一,是壺。

所以,最好的陶師,是壺師,如湖上老人。

湖上老人逢難時,所作之壺大多被毀,存世甚少,今日才會價勝黃金。

而制瓷,則除了瓷土之外,釉料配製、燒造、器形,也是極重。

從淘土製胚起,到燒製出窯,每一道工序,都由專人制作,拉胚者,只拉胚;施釉者,只施釉;連切修底足、放器入缽都是專人專項,分工井然。

“九江附近盛產瓷土,九江之瓷,可為當世第一。一城一縣之中,有許多瓷廠,互有競爭,各家也都有自己的絕技。如郎家當時的絕技就是配釉與施釉。釉面瑩潤如玉,顏色或清雅,或明豔。還能仿燒出前朝失傳的名瓷。郎家的釉料方只傳承繼家業的子孫。”

張屏道:“那曲泉石學了沒有?”

蘭珏道:“一開始沒有,但除此之外,他什麼都學。”

從淘土開始,直至瓷器出窯,樣樣工序,他都學,學得極精。

“而且,他竟破了瓷廠的規矩,開始自己單獨制器。”

與陶器不同,瓷器之重,乃是大器。

因為大器極易損,不好燒製。前朝甚至有為燒製內用的大龍缸,瓷師以身殉窯的故事。

太/祖皇帝得天下後,特命宮中大缸一律用銅製,莫再勞害工匠。

然,重大器的傳統,又在曲泉石這裡變更了。

“曲泉石獨制小器,如壺、杯、盞、瓶等,且如其外祖父一般,自創器形,式樣別緻,為許多雅士所喜,後竟名動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