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便又愛死摳,我比你活泛又識機變。論相貌,我倜儻英俊也不輸與你。即便而今比,你瞧瞧你的腰腹、你的頭髮鬍子和你的褶兒,我便是病腫了,亦比你風姿翩翩。”
他放下茶盞,再望著陶周風通紅的眼眶,又一笑。
“所以哪,我就左思右想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說你強過我,事事你皆壓我一頭。考科舉,你是狀元。拜座師,柳大人說你性情純厚,能沉得下心,來日前程無量,我就無緣入他老人家法眼。我到底比你差在了何處?我琢磨了又琢磨,琢磨出一個結論——我哪裡都不比你差,只是沒你會投胎。誰讓你是名門世家公子,我是市井商賈后人。”
陶周風澀然道:“師憲……”
曾堯微搖了搖頭。
“於是我那時就想,若我與你一般的出身,還會樣樣都被你壓著麼?存著這麼個念頭,心裡就有東西種下了根兒。我這輩子做得最虧心的事,便出在這條根上。”
陶周風眼中火光微微一躍,曾堯沉默片刻,繼續注視著他的雙目:“科考前,我送你的那把壺,你還留著麼?”
陶周風啞聲道:“那把西施壺,我一直收著。”
曾堯嘴角又一揚:“好好藏著,千萬別砸了。那可是湖上老人親制的壺,而今賣了你家半個宅子都未必買得來。若是我進了朝廷再送給你,可就成大案了。你我都得先去御史臺喝茶,再去大理寺坐坐,即便運氣好,也是要成塞外雙俠,把玉門關的地掃穿。”
陶周風心中一震:“湖上老人,是……”
曾堯輕描淡寫道:“是了,我當年一直在你面前半遮半掩的,沒把家底都告訴你。但你應知道,我家祖上是做茶葉買賣的,曾在江南一帶有幾間鋪子。因此與制壺世家陽氏有交情。後來先祖棄商,自先父一輩起開始讀書科舉,但與陽家一直未斷往來。湖上老人與先父同輩。我幼時,曾和他的長女訂過親。”
陶周風艱難道:“從未……聽聞你訂了親。”
曾堯道:“我哪好意思跟你說。你未來的娘子是太史令千金。我將娶的卻是賣壺的生意人家女兒。且我到京城備考後不久,自以為見了世面,明白了謀身求進之途能走哪些捷徑,當避什麼阻礙,便同家裡說,硬是退了親。”
他打量陶周風的神情,又自嘲地一呵。
“沒想到吧,我那時看著與你好得很,卻有這麼多你不知道的事兒。我剛到京城時,湖上老人還來瞧過我,當我是未來女婿,給我送東西,我不想與他家扯上,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