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開銷,得到長遠服侍,著實合宜。
秦氏當然不願意,她閨女遠嫁,兒子兒媳外出做買賣了,自己在家閒了沒事,加上對欒生楨氏有點好奇,便來掙幾個閒錢花花,趁便攢點跟老姐妹們的談資,本沒打算長做,才顯得不計較,性格好。怎能看上楨老頭。
楨氏打算落空,大怒,覺得秦氏不識抬舉,向欒生哭鬧:“一個鄉婆子都能欺我,還是不把我們當主子看。孩兒在我肚裡都不安生了,想是感到了為孃的苦。”
欒生抱住楨氏道:“乖,不哭,一切有為夫。”立刻把秦氏叫來,劈頭蓋臉,痛罵一通,讓她立刻滾。
秦氏道:“走也成,先把工錢結算。”
楨氏從欒生懷抱掙扎出來大罵:“老虔婆,奶奶我抬舉你,你還敢給臉不要臉,如今竟還要錢。”上前廝打秦氏,秦氏避過,楨氏大哭肚疼,傷到了孩兒,要拿秦氏去官府。
秦氏冷笑幾聲,也沒多糾纏,拔腿就走。
欒生仍有幾分廉恥,覺得為難一個婆子太失體面,由她離去。
秦氏到了下房,收拾東西。另外幾個婆子也常遭楨氏責罵,為她抱屈道:“你白搭這些天進去,侍候這麼個人,落得如此。我們幹了兩三個月的,工錢也沒給,不知有無著落哩。”
秦氏道:“老姐姐們,不是我自個兒被罵,存心報復他家。這家人不對勁。若非等錢使,瞅準機會,趕緊抽身。”
欒生有個乳母,從他出孃胎就照料他左右,眾人不知其本姓,都喚她欒媽媽。她一直喜歡安家和安大小姐,不喜楨氏,欒生被安家趕出,她也只得跟著出來。得知秦氏被趕,本想安慰兩句,自己拿點小錢給秦氏,不料在廊下聽見這幾句,總覺得秦氏話裡有話。但當時人多,不便上前詢問。待到隔日,她藉口寬慰秦氏,去秦氏家送工錢,詢問秦氏是否知道什麼楨氏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秦氏卻只說沒這事,她當時上氣,胡亂講了幾句,讓欒媽媽不要多想。
欒媽媽總覺得秦氏肯定知道些什麼。她打聽到有幾個婦人與秦氏要好。其中一位是安老爺投了錢的養鴨商戶家主母梁氏。這位梁氏很會來事,隔三差五向安家內宅送些小禮,都是些吃食小玩件,不多值錢,但新奇別緻。連欒媽媽這樣的乳母和其他僕婦婢女也會收到一份,加之內宅本就歸安大小姐掌管,所以欒媽媽與她相熟。
她前去央告梁氏,梁氏立刻答允。
梁氏請秦氏吃飯,吃酒到一半時有意嗔怪道:“我一向拿你當親姐姐看待,每每說我這裡忙,請你幫我管一管,沒想到你缺錢使,竟去給那樣的人家做事,都不來幫我。”
秦氏笑道:“夫人知道我的,也是閒了好奇。”
梁氏問她都看見了什麼,姓楨的女子長得什麼模樣,行事如何等等,
這般聊著聊著,便不由得痛罵這爺孫仨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可憐安大小姐這樣一個好心腸的美人竟被坑了。欒相公實是個蒙了心的大糊塗蛋。
秦氏道:“可不是糊塗麼,替人家孵蛋。”
梁氏一愣:“怎的說?”
秦氏卻擺手不肯細說:“這汙糟事夫人別知道,髒耳朵。若是被我猜中了,誰知道那種人能幹出啥事來。但聽我一句話,千萬別跟他們沾。”
梁氏再追問,欒媽媽也自隔間走出。
秦氏大驚:“夫人怎的這般坑我。”
梁氏賠罪:“並非有意,著實是因為安老爺待我家有恩,欒媽媽往日也多看顧我。大小姐被那爺孫三人鬧到如此,病了老大一場,現在身子也沒緩過來,我真真想知道這群賊的底細。”
秦氏搖頭:“欒媽媽在這裡我也得摸著良心說一句,欒相公著實配不上安小姐,大小姐此番未必不是因禍得福,他如今即便回心轉意,也更配不起大小姐,跟那女子好生過倒是合適。”
欒媽媽跪下道:“我知我家少爺對不起安家,絕不是想再糾纏。但您是位有見識的,尋常的事兒絕不會如此。我家少爺貪美色,人糊塗,可種種罪加起來,也罪不至於丟命。望求開恩。”
秦氏經不住左右央告,只得無奈道:“罷了,這鄉里人多不知,但梁夫人知道,我孃家也是做買賣的。我小時候跟著我爹的船,南里北里都去過。那姓楨的幾個人,平時說話只說某地方言,以為我們北邊人聽不懂,但我能聽懂。他們仨,可能不是爺孫。”
欒乳母與梁氏都驚住。
廳中,聽常村正講述的眾人雖心有類似猜測,也不禁或改了改姿勢,或變了變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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