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厚雲壓著,天空沉暗暗的,像是被人瞬間潑了濃墨。
劍光滾滾彷彿從後山捲過來,劈開了劍意所到之處,塵灰四起,地動山搖,直到落在沈無妄面前,斬出一道深壑,逼得沈無妄連連後退。
眾人驚疑不定,還未來得及反應,緊接著,如墨的天際被一條劍龍撕開一道口子,萬千劍意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殺勢轟然降下。
天空中雷聲滾滾,有人踏雲而來,帶起一片雷光。
眾人驚恐抬頭。
‘她’也拿下面前團扇,朝著天際看去。
來人的身影越來越近,終於漸漸清晰。
青年身著玄黑的勁裝,玉帶束腰,身形高大,肩寬腿長,肌膚如玉如雪,一頭高高束起的白髮被劍風吹拂散開,露出一張極俊美的臉,戾氣深重,卻又沉默內斂。
兩種矛盾的氣質在他身上出現,只令他什麼都不做,便令人懼於那種壓抑的沉暗。
他的修為,竟是令人一時瞧不出深淺。
在場有弟子修為不夠,卻已經認出了來人,痛苦地嘶叫著:“謝稹玉!!!”
謝稹玉落地後,周圍依舊狂風肆虐,劍意化雷,整個院子裡都被雷光照得大亮。
他的視線掃過周圍的人,掃過流鳴山師長同門時,目光稍稍停頓,但很快移開,看向站在屋門口的‘她’。
對視的一瞬間,‘她’渾身冰涼,從心底生出涼意,“謝稹玉……他竟然來了。”
桑慈怔怔地看著忽然出現打斷昏禮的謝稹玉。
他已經從清俊纖薄的少年,長成了高大俊美的青年,那雙安靜內斂的眼睛變得冷峻,狹長的眼尾垂著,漆黑的眼睛盯著人時沉沉。
她已經許久許久沒見過他了,此刻望著他,有些陌生。
可那陌生的感覺只在心頭縈繞一瞬,轉瞬桑慈心尖便像是盛開了花,高興欣喜,眼眶卻很酸。
他不過是、不過是面容更加稜角分明瞭一點,長得更高了一點,眉眼更修長了一點。
他還是謝稹玉。
“孽障!你今日來此是想做什麼?!”葉誠山威嚴的聲音劃破靜寂,乍然響起。
‘她’回過神來,朝著聲音來源處看去,看到了葉誠山並問劍宗宗主周道子帶領一群人匆匆趕來。
其中有鳳邱刀宗的人,也有青陵仙府的人,俱都是各家各派實力強勁的話事人。
謝稹玉收回看‘她’的目光,轉頭看向葉誠山,沉默著收斂了身上劍意,拜下一禮。
“葉掌門。”
他已被逐出流鳴山,自然是不能夠再喊一聲師尊。
葉誠山看著這個昔日愛徒,神情複雜,只覺得幾年之間,他彷彿變化太多,又彷彿內斂依舊。
隨著時間過去,如今又河清海晏,以往對這叛逆弟子的不滿和憤怒也已經平息許多,今日是桑慈再嫁之日,他既然謝稹玉來了,他自然是希望往日仇怨一筆勾銷。
桑慈順著‘她’的目光也在看葉誠山。
葉誠山皺眉道:“你來此是為何?”
謝稹玉:“桑慈是我妻。”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彷彿敘述著什麼眾所周知的事情。
確實是曾經眾所周知的事情。
但如今……
“今日是某與桑慈昏禮之日,謝兄來喝一杯喜酒,某不勝歡迎。”沈無妄輕笑一聲,語氣愜意走來。
謝稹玉沒看他,平靜敘述自己來此目的:“桑慈是我妻,她被魍魎奪舍,我來替她雪恨。”
“荒謬!”葉誠山見謝稹玉冥頑不靈,消失幾年後再歸來卻無半點長進,不由大怒。
“謝稹玉!你恨我移情就罷了!如今故意破壞三族結盟,居心何在?”‘她’立刻上前一步,高聲指責。
桑慈很緊張,她隨著‘她’環視四周的目光,看到謝稹玉被包圍了起來。
他已經失去了剛才的先機,不能再隨意對‘她’下手了。
如今他就算是逃也逃不走了。
她幾乎能想到他們會如何指責謝稹玉罔顧大局,如何陷人世間於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