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墓碑上,低聲絮語,“有時候我覺得死亡才是平靜,現在,你不會再有世俗的煩惱了。”
“阿青,我不怪你先走一步,是我沒能力保你無虞,倒要叫你來維護我。”
“一晃過去好多年了,你總說你我差了二十多年又如何,等到你六十我八十,誰還在乎,但是阿青,你永遠十六歲,我卻是一年比一年老了,等到我下去見你的時候,也許你早就不認得我了。”
十年生死就是塵滿面鬢如霜,那等到他老得走不動路了,紅顏依舊是紅顏,到時候,黃泉陰司下,如何相見?
“阿青,那時我該怎麼與你相認?”他輕輕問,帶著無盡的心酸與惘然。
雪越下越大,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已經許久,肩頭已經被融化的雪珠浸溼。
荊楚看了看天氣,打著傘走過去,低聲問:“爸,回去吧,雪下大了。”他也不想打擾荊秦,他千里迢迢回到國內,就是想站在她墳前和她說一會兒話。
差一點兒失去楊綿綿的時候,他就能夠明白一點父親的心情了,那種失去愛人的痛徹心扉,不是親自嘗過,永遠無法明白。
天那麼冷,雪那麼大,但也許他一點兒都感覺不到。
荊秦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楚青青的墓碑,她死後,楚家人以她為要挾,想要在他這裡奪取更多的好處,他平靜地答應了,用了極大的一筆財產換回了她的遺體,為她尋找墳地,入殮下葬。
但刻碑的時候,只有簡簡單單的“楚青青之墓,荊秦立”。
他們之間,只不過是心知肚明的一段關係,但從來沒有一個世俗的名分,他希望有朝一日,他比她先走,她可以以妻子的名義為他立碑。
可上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是他送她先走,立碑的人與她看似毫無干係,碑後是他寫的悼詞:
昔年初逢,風吹綠柳,桃顏灼灼,湖邊一雙蝴蝶,一對鴛鴦。承蒙不棄,兩心相許,定白頭之約。相處有時,一年六月,我為木桐卿為琴,只知情深,奈何緣淺,未料茫茫浩劫,竟成殊途。他年陰司相逢,卿是紅顏我白髮,恐好夢難圓。只盼來生,我生卿亦生,青梅竹馬,終成佳話。
“爸,該走了,明年我再陪你來看他。”荊楚再勸了一聲。
荊秦如夢初醒,點了點頭,他也許是站得久了,抬腳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幸好荊楚一把扶住他,再看時,只覺得父親真的蒼老了不少。
人生在世,連一個寄託的物件都沒有,誰能不心灰意冷呢。
荊秦在清水塘待了三天,而後病情加重,不得不離開,臨走前,帶走了楚青青墳邊所種的松樹枝椏,種在盆栽裡帶去遠方,年年如此。
而荊楚則和楊綿綿返回南城,只不過現在過年大家都放假,所以很閒,很閒美利堅之山林稱王。
閒到楊綿綿忍不住問:“待在家裡好無聊,我們出去約會吧。”
荊楚請了三個月的假,假期還沒用完,也想多陪陪她:“你想去哪兒?”
楊綿綿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朋友圈:“這個。”
荊楚接過來一看,是羅裴裴發的,她說過年時有幾個朋友準備自駕游去泡溫泉露營,問有沒有人願意加入同行。
“你連裴裴的微信都加了?”荊楚翻了翻,發現楊綿綿現在的好友真不少,以前可憐兮兮地就他和柳玉兩個人,現在有了羅裴裴、鄒奕、薛邵、鄧曼玲、童欣、邱襄、孫教授……還有其他零零碎碎不少人,不要太熱鬧。
“我給你設了標籤,你看就你一個人。”楊綿綿湊過去給他看,他的標籤赫然是“我男人”,霸氣得沒話說。
荊楚哭笑不得,看了半天問:“你想去?”想去玩兒他可以理解,但沒記錯的話,羅裴裴是他的前女友,她一點兒都不介意嗎?
“想去。”楊綿綿點頭,“露營好像很好玩,我想和你去山裡看星星,你不覺得很浪漫嗎?”
荊楚沉默一分鐘,回答:“會很冷,我們可以去馬爾地夫什麼的。”
“我們可以一起泡溫泉,你不期待嗎?”她眼睛亮亮的,“還可以看星星。”
荊楚特別冷靜:“說實話。”
“這個可以帶海盜一起去,出國好不方便,好多地方它都不能進去,去山裡就不一樣了啊。”
荊楚不得不提醒她:“裴裴是我前女友。”
“我知道啊。”楊綿綿看他一眼,“你介意?”
“我是不介意的,但是你個小醋罈子這次怎麼那麼大方了?”
楊綿綿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