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逆天行事,要面對的厄難無非兩樣,一個是天威,一個是道心。天威難測,但通常以渡劫的形式出現,還有一絲跡象可尋;而道心卻根本無法具體琢磨,它是一個人精、氣、神對天道氣機的感應和契合,更是一個人感悟天地奧義的本源所在,因每個人對天道的感悟求索不同,道心也完全不一。
正因如此,關於道心的淬鍊,沒人能指點,亦借不得一絲外力,純粹要修者自身去體悟,去盤穩。
柳諾萱想了想,問張巖,“你從前殺人時,想的是什麼?”
張巖不假思索回答:“那些人該殺。”
“為何該殺?”柳諾萱緊緊追問。
張巖一怔,想了想,才開口,“他們要殺我在先,我自然要殺他們。”
柳諾萱心裡鬆了口氣,卻依舊追問道,“還有麼?”
“還有麼……”張巖的眼神變得惘然,呢喃著連自己也聽不清楚的話,怔然如木偶。他竟然被柳諾萱一句話,叩擊在道心最薄弱處。
柳諾萱突然有點緊張,甚至有點後悔自己輕率的舉動,盤固道心,怎能被他人點撥敲打呢?萬一不慎走火入魔怎麼辦?
她搖了搖蒼白無血絲的櫻唇,正自忐忑,耳邊卻傳來張巖的聲音。
“他們毀我家園……殺我親友……脅迫我人……欲奪我寶……”張巖越說,眼睛越明亮,說道最後,一紫一金兩道刺眼之極的光芒自雙眼中分別射出。
他的人,徹底陷入了頓悟之中。
柳諾萱長長吁了口氣,輕輕揉了揉自己嬌嫩細膩的臉蛋,剛才張巖眼中爆射出的精光,可割得她臉頰生疼呢。
她立起身子,看著閉目靜坐的張巖,看著他肅然冷毅的臉頰,沉默了半響,這才拎著衣角,輕輕地踱出門外。
門外,劍眉虎目的白洛已悄然立在那裡,他就像一頭矯健的獵豹,懶散中有一絲剽悍機警的味道。
柳諾萱看著他,半響才說道,“你答應他十年後,不隨他離開?”
白洛點點頭,有點無奈地說道,“不只在他眼中,在我自己眼中,咱倆人也是名副其實的累贅,還是聽他的最好。”
柳諾萱微微一笑:“累贅?這倒不見得,他若遇到危險,我們是可以幫到他的。”
白洛嗤地一聲笑出來,“就咱倆?”
柳諾萱悠悠一笑,一臉自信,伸出纖纖玉手朝那些忐忑且疑惑走過此地的英火劍宗弟子一劃,說道,“還有他們。”
白洛眸中精光一閃,沉聲道,“你打算把它據為己有?難道就不怕人家起殺心?”
柳諾萱笑吟吟,說出個讓白洛更愕然的答案,“不只是他們,還有那些素水劍宗之人,還有……
柳諾萱蒼白如紙的玉容上出現一抹異樣的神彩,“還有這附近五十多個門派。”
白洛沉默了許久,聲音竟有點沙啞,低聲道,“忘了跟你說件事,這裡是炎火劍崖和厚澤劍城的碰撞地帶,本就多災多難,你若把這些勢力都納入囊中,必然遭到兩個龐然大物的悍然攻擊!”
深深吸一口氣,白洛臉色變得嚴峻之極,接著說道,“更何況,這些門派中難保不會有這兩個龐然大物的眼線,你覺得,我們把他們納入麾下,可能麼?”
柳諾萱似乎早料到此點,不慌不忙說道,“事在人為,統一了這裡的修真實力,或許對兩個龐然大物而言,還是一個不錯的事情呢!”
白洛苦苦思索許久,一擊手掌,笑道,“我明白了,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啊。”
柳諾萱和白洛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道理其實很簡單,這狹縫地帶的眾多門派,就像是兩個巨人之間的一群小孩子,兩巨人打架,自然不在乎是否會踩死這群孩子,但卻害怕這些小孩子在兩人戰鬥之前,投靠了另一方,本來勢均力敵的狀況,就會出現許多變數。
哪怕這些小孩子手無縛雞之力之力,但想想,有時候一根稻草還能壓死一頭駱駝能,更何況這群小孩子並不見得沒一絲的戰鬥之力?
若把這群小孩子的力量擰成一股繩,兩個巨人還會貿然動手嗎?
不會!
你若打我,我就投靠他。
他若打我,我就投靠你。
讓天平傾斜的砝碼掌握在手中,只要兩邊的狀況還是勢均力敵,誰還敢亂動?
牆頭草,有時候不見得是一件壞事,它或許僅僅是為了更好地保命而已。
柳諾萱是如此想的,白洛想到此點時,心中感慨莫名,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