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動靜。不出所料,就在滿場陷入
黑暗的最初一刻,一道細微之極的銀芒自大廳中央發出,無聲無息地向著蕭冉射了過來。方位力
道拿捏得準確無比,不偏不倚地射到了蕭冉胸前……我夾在筷端的一枚棗子裡。
那道銀芒雖然長不逾寸,細若牛毛,卻鋒利得驚人。一閃之下,竟完全沒入了棗核當中,連尾巴
都沒露出半分。我暗自吁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將那枚肥大的棗子悄悄收進袋中。蕭
冉仍對此懵然不覺,渾不知自己剛才已在鬼門關前打了一個轉回來。
這時場中的煙花已重新閃亮,鼓樂聲中,無數七彩鮮花漫天飛落,地上的煙火筒中亦放出美麗耀
目的煙火,夾著大朵金色的蓮花,與場中諸人動人的歌舞及以神乎其技的戲法不斷變出的五色絲
帶、翩翩彩蝶合在一處,熱鬧得令人目不暇接。所有的賓客都看得興致勃勃,竟沒有一人發現,
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已經發生了一場不為人知的生死較量。
當然,我心裡清楚至少有兩個人是一定知道的。一個是方才發出暗器的殺手,還有一個,自然就
是幕後安排的主使者蕭代。
表面上他裝得若無其事,神色不動,彷彿正專心欣賞著場中的精彩表演,就連臉上的微笑也還是
雲淡風輕,完美依舊。但是一看到燈火亮起時他迅速從我身上收回的冰冷眼神,便知道他已經發
覺自己苦心佈置的殺局給我從中破壞,此刻多半已把我當成頭號大敵了。
唉,以我目前的身份處境,實在不該再多樹敵人的。象蕭代這樣陰狠厲害的難纏對手,就更是可
免則免,距離保持得越遠越好。誰知道陰差陽錯,機緣巧合,我開罪了拓拔圭和衛宏遠還不夠,
居然又惹上了蕭代。可是事情逼到眼前,我除了硬著頭皮挺身應戰,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酒闌人散,蕭冉還拉著我的手,依依不捨地想多談一會兒,不願意放我離開。
看得出他心裡也對我大感投緣——蕭冉並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也許是因為受壓抑太久,他已經習
慣以沉默對抗所有不想接受卻又無能為力的東西。但今天他卻與我說了很多話,從小晉到芸娘,
從東齊的名山勝景到人情風物,眼睛一直亮閃閃的,充滿了回憶與懷念的光芒,幾乎是把我當成
了難得的知己。
我想,這十四年來,一直生活在敵國的欺壓和敵意下,他一定是十分寂寞的吧?
看著蕭冉寧靜柔和的絕美容顏,我不禁暗自感嘆。蕭冉的天性高潔純淨,也許有些過於單純,不
適合在這種複雜冷酷的環境下掙扎求生。但恰恰是這種少有的純真,使他在長久的黑暗與欺辱下
,仍然保持了一份完整的潔淨與美好,整個人始終散發著一種皎潔如月的淡淡光芒,讓人不自覺
地被他吸引。
光看今晚的情形,就可知道有多少北燕的權貴人物對他懷有並非善意的濃厚興趣。這些人中,只
怕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真不知這十幾年他都是怎樣應付過來的。
如果做得到,我真想帶了蕭冉與小晉立即離開,不再讓他深陷在這個骯髒黑暗的環境中苦苦掙扎
。
然而看看眼下的情形,蕭冉顯然已經被深深地捲入了東齊北燕兩國權力鬥爭的漩渦之中,此刻更
成了雙方談判的焦點。在這種形勢下,要想不引人注意地帶著蕭冉逃出北燕,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事。
我仍在暗自籌劃幫助蕭冉脫身的良策,拓拔弘已經與幾位貴客應酬完畢,不容分說地一把扯著我
走了。
坐在回營的馬車裡,拓拔弘始終一言未發,連正眼都不看我一下,自顧靠著座椅閉目假寐。臉色
倒還算得上平靜,但是以我的第六感觀察,卻總覺氣氛有些古怪,拓拔弘平靜的表情下面似乎是
隱藏著什麼東西。
以我的經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惹到他比較好。
回到營地,我小心翼翼地跟在拓拔弘的後面下了馬車,故意放慢腳步,想不聲不響地悄悄溜回自
己的營帳。
正要轉彎,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江逸,你要去哪裡?”
“……睡覺。”我停住腳,很誠實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