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和前面五年相比,明顯神采飛揚的永宗,乾隆卻更加憂心,前五年的永宗反而更合他心意。他閉了眼睛,用疲憊的嗓音說道:“好,你想去便去吧。朕今天累了,你先回去。”
“是。”永宗起身離開。可能是心願得逞,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身說了一句,“皇阿瑪也早點安歇吧。”這是幾年來,他第一次用關懷的語氣說出這一句話,而不是淡淡的毫無感情。
乾隆似乎怔了怔,便揮手讓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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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第二天就可以馬上啟程去蘇州見天玄,永宗激動的一晚上都睡不著。他心裡其實也有些擔心事情不會這麼順利,那個三當家應該將天玄的事報給乾隆了。這回乾隆沒有主動提及,估計他是選擇了忽視。
畢竟,當初乾隆和他都親眼看見永琪的消失。
忽視就好……直到下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太子爺……”是小春子按照他的吩咐在耳邊輕喚。
永宗睡的淺,很快便清醒過來,“小春子,快些給爺收拾。嗯,你也跟著去吧。”
“喳。”小春子歡快的指揮一眾宮女太監伺候洗漱,自己則跑去整理永宗外出必備的生活常用品。幾年下來,他已經成了這裡的一個小總管。
“爺,上回您突然失蹤,可把奴才急壞了,幸好天玄公子救了您。這回去蘇州,還能見到公子嗎?”小春子一邊收拾一邊問,所有人都看的出來他的心情好的快飛起來似的。
永宗笑罵道:“你就只惦記你那天玄公子了?那爺呢?爺的位置在哪呢?屁股癢想吃板子了?”
小春子笑著求饒,“爺,您就饒了奴才吧,奴才膽兒小,看見板子就腿軟。奴才這不是替您高興嗎?到了蘇州,您和天玄公子只管遊山玩水,小春子保管伺候得您兩位舒舒服服!”
“小奴才,竟然嘲笑起主子來了!”
底下的小太監和宮女難得見到主子這麼高興,也都掩嘴偷笑。
可惜,這份愉悅的氣氛很快便被打破了,當永宗收拾妥帖,準備出門時,乾隆身邊的總管太監帶著乾隆的口諭來了,身後跟著一個御醫。
“奴才給太子爺請安。太子爺這回出了遠門,把身子給累病著了,萬歲爺關心,特遣御醫來給您診治。”說完,側了側身子,“陳太醫,請。”
永宗只愣了愣,臉霎時變的冰寒,凌厲的眼神掃過二人,像利劍似的彷彿將人穿透。皇阿瑪!你……
對上永宗的目光,王總管不自在的咳了咳,陳太醫像是沒察覺到似的上前把脈,片刻之後他說道:“太子爺脈象虛浮,乃身子勞損之兆,當好好靜養,短期內不宜外出走動。”
小春子在沒人看見的角落翻了個白眼。這算哪門子的太醫,睜著眼睛說瞎話。
王總管清清嗓子,“陳太醫可得好生幫太子爺調養,萬歲爺對太子爺的身子看重著呢。還得勞煩您跟我去萬歲爺那復旨。”
他向永宗打了個千,“請太子爺好生靜養,萬歲爺的旨意,未痊癒之前不要隨便外出,以免萬歲爺擔心。”老太監的聲音又尖又啞,每一個字都刮在永宗的心口,讓他難受無比。
永宗覺得心裡的某種東西完全崩塌。他吸口氣,冷冷的說:“不知我何時可以痊癒?”
“回太子爺,只要調養得當,少則一月,多則半年,定可以痊癒。”陳太醫的語氣不急不緩,“不過這段時間,還請太子爺配合。”
永宗咬牙,“有勞太醫,待痊癒後自當好生感謝太醫的診治。”
這話裡的意思明白的很,這位陳太醫如今是把未來的皇帝給得罪透了。
陳太醫眉頭幾不可查的一抖,“謝太子爺。”
王總管適時的插嘴,“太子爺,萬歲爺還等著復旨,奴才們告退。”
永宗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離開,手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
“爺……”小春子小心的看著永宗的臉色。他心裡也惱火,這種情況,分明是借養病的藉口軟禁。
永宗神情陰晴不定,心底暗恨不已。皇阿瑪,你的手段,都是用在自己兒子身上的嗎?昨天的假意答應,就是為了讓我失去警惕好籌謀今天的事?當初那樣的設計五哥,如今又來設計我?他望著門外明顯調換過的侍衛,心底湧上一股悲涼。
永宗在屋裡煩躁的來回走了幾步。這一回,你又打算做些什麼?想對天玄出手嗎?
天玄……他突然站定,笑了。回頭對跟著一驚一乍的小春子說:“小春子,來來來,伺候爺好生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