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她一張自制的電子賀卡,上面就有一層一層的蛋糕,從十六歲一直堆砌到二十歲,也不過是五層。
而今天她滿二十四歲,正好是第九個生日。
心月慢慢望向章允超,從他目光深流的眼睛裡看不出答案——
那年你分明是在哄我,而現在何苦還要這樣?還想騙我嗎?我還有什麼值得你騙的?
心月的身孕滿了六個月之後,麼麼的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這是個強健的小姑娘,力氣很大,有時候章允超的手甚至會被她從心月的肚皮上踢開。當然,這樣的時刻是心月和章允超都最為珍視的幸福瞬間,怎麼看怎麼摸都覺得不夠。
另外一些時候,麼麼還會高高地拱起來,摸上去硬邦邦一團。每到此時,心月便會微微蹙眉,一邊輕撫著肚子一邊憐愛地苦笑。章允超敏感地問:“這樣你會不舒服嗎?”
心月略略點頭:“會有一點點難受,像脹氣。”
從此以後,每當麼麼再如此淘氣,章允超便會加大力度揉著她,推她回去:“麼麼乖,別這樣,媽媽不舒服的,知道嗎?”
心月有些不確定:“你這麼用力她會不會難受啊?”
他似乎欲言又止了片刻,才道:“放心吧,不會的。”
自那以後,每晚睡覺,他都會從心月身後輕擁住她,手掌小心地撫在她的肚子上,同她一起感受麼麼的一舉一動。
這天半夜,心月再度被拱起的麼麼折騰得迷迷糊糊醒來。尚未來得及動彈,章允超已率先有了反應。他輕輕滑了下去,貼上她的腰側,一邊替她揉著肚子一邊悄聲道:“麼麼快回去,別這麼頂媽媽,一會兒把媽媽吵醒了。要對媽媽好,不然等你出來看爸爸怎麼收拾你!”
☆、42
雖然章允超說了這盆玫瑰是心月的花,要心月當花匠,可他還是出爾反爾地自己親力親為,每天都是他去澆花,心月只微笑地靜靜在一旁看。他們將它放在落地窗旁,早上阿姨把窗簾拉開,下午太陽照進來的時候,它就可以呼吸到許多陽光。兩日後的這天,陽光極好,氣溫也回升了一些,玫瑰的心情也就特別地好,一朵一朵大大小小地都開了。
而不久之後,就是中秋節了。
這是心月第一次在異國他鄉過中秋,雖然她早已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親人可思念的。多倫多華人云集,這種傳統佳節的氣氛倒是濃厚。章允超讓阿姨去唐人街買了各式口味的月餅回來,晚上也做了比平常更為豐盛的一頓晚餐。
飯後天已黑透,待月亮升上天幕,他們倆便穿上外套出去。月亮彷彿是隨著他們的腳步一級一級攀至中天的,看起來小小一枚,像鴿子蛋的蛋黃。這附近並沒什麼高樓,所以估計在哪兒看都一樣,沒有參照,月亮總是小的。
心月忽然記起來,那次長途旅行回來的路上,開過一天夜車,他們在高速公路上看見曠野裡的月亮,碩大如盤,極不真實,像是好萊塢做出來的佈景。當時章允超還自嘲道:“這什麼意思?外國的月亮就是圓?”
不知那是什麼道理。
他們倆路過一張長椅時,章允超坐了下來,心月剛要坐在他旁邊,卻被他拉到腿上:“別涼著。”
他們倆默默無言地相擁而坐,看那些帶著幾個孩子幾條狗的幸福家庭在跟前或笑或跳忽快忽慢地走過。
章允超忽然就開了口:“我心目中的幸福家庭,就是三個孩子兩條狗。”
對於這個話題,心月不知如何回應,便順著剛才在自己心裡縈繞的對那次旅行的回憶說道:“那我這輩子的夢想,就是要把世界上所有有意思的地方都走一走,還要把世界上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細細玩遍。”
她以為話題已被成功帶開,不料章允超竟微笑著接過話茬:“好,你只管好好想要做什麼,我來負責操心怎麼去實現好了。”
心月又噎在了當場,他卻越發從容地深入:“這樣也好,不能兩個人都只想過程嘛,不然就會變成無事忙窮勞碌;也不能兩個人都只想結果,不然就會變成水中月鏡中花,所以我們倆這樣子,就是絕配!”
心月覺得這樣的談話自欺欺人得滑稽而氣人,可卻又管不住了自己,心裡居然順著兩個人的話題,渺渺依依地升起《你的眼睛》裡那些斷斷續續的歌詞——
愛你,忘了甦醒,我情願閉上眼睛……
斷了,春去秋來苦苦追尋,寧願和你飄浮不定……
如果和他一起,帶著三個孩子兩條狗,把世界上所有有意思的地方都走一走、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細細玩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