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清已經翻開包裹掏出針線來了。
荼毒看著他低下頭認真比對著手中絲線的顏色,試圖找出與他那件暗青色袍子最相稱的來,不知怎麼的他的表情一陣扭曲的怪異。
神風斜著一隻眼珠子暗暗地看著荼毒。他心裡冷哼一聲,有些不甘不願。於是暗暗地伸出手來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劃拉了一下他的袍子,隨即也亮出那才被他扯爛的袍子向素清說著,“清哥兒,二師兄的袍子也破了!”
素清探頭看了看,也沒什麼懷疑的接了一句,“二師兄也脫下來吧!”
荼毒陰沉著臉狠狠地瞪了一下神風。原本還在猶豫的心態一下子消除了,他飛快的把袍子脫了下來搶先塞到素清的手上,“我先補!”
素清正好穿上線,好脾氣的先朝神風笑笑,“二師兄,我先給大師兄補好!您等等!”
神風對此倒沒意見,用腳勾來一隻木樁,讓素清坐下,又勾來另外一隻,自己坐在素清的身旁。
荼毒也想尋了地方坐下來,可惜再找不到可以坐的東西了。於是他冷哼一聲,一躍而起坐在了光禿禿的樹枝之上,垂著兩隻腳由上至下盯著樹下的素清和神風。
早間的陽光不強烈,帶著股子讓人舒適的暖意穿透院外茂密的樹林照在院落當中,無數光暈半灑在素清身上。他低著頭,垂下長長的眼睫毛,微微上翹的嘴畔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溫柔,認真、恬靜、安靜。。。。。。只有手上輕快地穿針引線,上下翻飛。
一抹清風穿過樹梢‘沙沙’而來,帶著清新的泥土混合著濃濃的松香氣息,吹起了素清垂下來的半邊烏髮,他抬手順手捋在了腦後,烏髮滑過白皙緊緻的頸項,讓一直盯著他看的荼毒和神風同時有了一種莫名的心跳。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滯了。春日的暖陽下,素清抖開補好的外袍,揚起頭來衝著樹上懶洋洋靠著的荼毒輕柔一笑,荼毒的眼睛在那一瞬間眨都不眨的看得發直了。
“大師兄——好了——”
荼毒的喉頭滾動兩下,有些不自然的打樹上跳下來。素清自然地上前替他披上外袍。在素清略帶著涼意的手指尖兒碰觸到他脖子的那一瞬間,荼毒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他慌忙的攏起衣袍,往前邁了一小步,自顧自的穿好衣物。
神風吊著眼睛看著這一幕,心中冷笑不已。他上前兩步按住素清的肩頭將他身子轉了過來,有些撒嬌的道,“大師兄的補好了,還有我的呢!”
素清憨憨的點點頭,再次坐下來繼續手上的針線活計。幼年家中貧困,還未被爹孃賣了之前他是家中老大,什麼事都幫著父母操持,舉凡煮飯、種菜、劈柴、挑水、餵雞、縫補,照顧弟妹,哪一樣他不是做的乾脆利落。後來實在是遇上大災難,家中無法過活,爹孃便將他賣給了百戲雜耍班子,以為能學個本事養活自己。哪曉得在百戲班子不過是學了一年班子就倒了,他又被班主賣去‘人販市’上,幸虧遇到了大總管將他買回了‘賞菊樓’裡。。。。。。
素清一面縫補衣裳一面想起了那些早被他壓在心底最深處的往事。後來年紀大了他也曾請人幫忙打聽家中爹孃弟妹的情況,可惜什麼也沒能探聽到。爹孃怕他找回去大約是帶著弟妹搬了家了。爹孃還真是瞭解他的性子,知道他一定會偷溜回去,其實在百戲班子學藝時他的確曾偷偷跑過兩回,可惜膽子小,跑了沒多遠不知道道路又被班主抓回去了。
素清心中想著這些讓人寒心的事,臉上卻是一副早就認定了的淡然和溫和。他性子懦弱,又容易滿足,後來能有好吃好喝的日子過早就把那些慘淡的幼年往事給塵封了。
神風雙手環胸枕在膝上歪著腦袋注視著素清,荼毒穿好了衣物又躍上樹幹,斜倚在樹上默默的盯著素清的後背。
他們不知道,在破敗的院落外面,穿過大片的樹林和崎嶇的山道,還有兩隻閃著銀光的眼瞳正在繁茂的枝葉後直勾勾的盯住遠處的三人。
僵人若懷目力驚人,隔著三里之外也能看到他想看的東西。他如今正趴在一顆參天古樹上,眯著他兩隻發亮的眼睛正在偷窺著素清。
不是他想來,而是他手下那幾只奴僕殭屍在衝他使小性子了。那幾只似乎特別喜歡素清,自從素清離開殭屍洞後,那四隻僵沒日沒夜的‘嗚嗚’長叫個不停,擾的若懷耳朵都快起泡生繭了。那四隻僵死活纏著要他去找素清,還威脅他若是他不來找,那等到晚上它們四個結伴出來。
僵人若懷自認是個體恤奴僕的好主人。跟著他的四隻僵也從沒有提過什麼特殊的要求,作為主人的他想著難道連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