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瀲灩共寢。有時是他入夜之後摸黑上崖來,有時是喚了丫鬟去接瀲灩下崖來。孔燕一開始還鬧著不讓瀲灩去,哪知那次大鬧之時,卻被那奉命接人的管事、丫鬟們給按住教訓了一通,那些丫鬟們牙尖嘴利,擰住孔燕的耳朵直罵他:“不識好歹的野驢養的!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寄人籬下還敢與主人家胡鬧!現在是你家哥哥正得寵,等再過個一兩月,失了寵,看不要你小子的驢蹄子下酒!”瀲灩上前勸說,也被那些丫鬟們拿了下巴指著腦袋,一副陰陽怪氣的腔調:“公子休要多嘴,鶴府的事情自由鶴府的人管束,公子是何身份,莫要平白汙了身份!”到底是汙了何人的身份,從這些丫鬟的嘴角與眼神皆表露無遺。
這些下人們早就看不順眼孔燕的高傲無禮了,平日裡只因跟在鶴聲後面一言一行只緊守本分,現下主人不在跟前,又見瀲灩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就將那積壓下的不滿與憤怒都發洩了出來。手上雖然是在管教孔燕的無禮,嘴裡卻“指桑罵槐”句句針對著瀲灩而來。
孔燕見瀲灩雖然臉色泛白,指尖發抖,依然不說一句話。想想自己若再鬧下去,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終究阻止不了那男人纏著瀲灩,弄不好最後受傷的還是瀲灩。這幫人明著是教訓他,實際是在埋汰瀲灩。他怎麼能讓這些瞎了狗眼,缺了人心的畜牲借題發揮。他咬了咬牙,就此整日裡只管照顧瀲灩的起居伙食,其他的一概不聞不問起來。
大年夜,鶴聲只與族內親朋聚了一個時辰,就上得崖來,與瀲灩共度了除夕。
年初一一大早,‘鶴頂小築’院內就一片嘈雜聲,大黑狗先是‘汪、汪、”吼叫了一陣,接著就是淒厲悲慘的長鳴,最後變成恐懼狼狽的低聲嗚咽。鶴聲被狗叫聲吵醒隨即起身去看發生了何事,瀲灩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向外望了一眼,又昏昏睡去。
鶴聲只在內衣外披了石青刻絲彈墨水貂皮襖就出了內室。剛一拉開外面石門就感覺一股陰寒之氣迎面撲來。他閃身一躲,一個巨大的身影就從他身側飛躍過去,直撞開石門往室內奔去。鶴聲只看清那影子是四足騰空的,隨著那巨影掠過,還有一股腥臊之氣瀰漫。
鶴聲已然猜到那影子是什麼。他只抬了頭注視那石道盡頭,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一身著雪白狐皮大氅的美少年從那薄霧籠罩的石道盡頭慢慢露出身形來。少年自清晨的霧氣中款款走來,帶著一身清新的氣息,他原本用大氅整個包了頭身,在踏上崖頂小院時,緩緩抬手將那頭上罩著的帽子撥下,一頭黑絲沾著霜花輕輕滑落。那張清冷絕豔的臉也顯現了出來。
“鶴大哥!鳳萊特地來給大哥拜年了!”少年清亮的嗓音聲線有些拔高,聽起來雌雄莫辨別有一番韻味。他有禮地半頷首,輕垂下修長的脖頸,姿態優雅而高貴。
鶴聲淡淡“嗯!”了一聲,“怎麼你把虎頭也帶來了?”
正說著,那石屋內突然傳來了瀲灩的尖叫聲和“噼哩啪啦”一陣器物落地的聲音。鶴聲無奈地瞟了一眼一臉無辜的鳳萊一眼“這下你可滿意了!”說完,他連忙走回室內。
且說瀲灩剛被那大狗奇怪的叫聲驚擾,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又半昏半沉地睡了下去,恍惚中一個巨大的影子靠近了他的身邊,在他身上噴著熱氣嗅聞了一下,瀲灩以為是鶴聲,就拿手半推了那‘人’一下,哪知一摸下去手上卻是毛絨絨,刺呼呼的感覺,還有一條熱熱的帶著倒勾的舌頭舔上了他的手心。
熱熱的、帶著倒勾的、舌頭?瀲灩一下被自己手上的觸感給嚇了一跳。他猛地睜開眼睛,就見到那噩夢般的回憶發生在了現實中,那如嬰兒手掌般大的倒吊眼睛,那軍鍋般大的毛喇喇的腦袋,那長長尖尖的利刃般的牙齒,此刻那野獸正興致勃勃地注視著瀲灩,口中的涎液順著利齒嘩嘩地流著,鮮紅的舌頭從那半張的大口中吊出來長長一截,也正滴著口水。
瀲灩先是一呆愣,緊接著就是“啊!”…地一聲尖叫,摸著手邊可以夠到的東西就往那大虎的頭上砸去。
鶴聲掀開內室的簾子就看到瀲灩驚慌失措的在床上摸爬著,床上的東西差不多都被他順手給扔了下來。那虎頭也十分有趣,只是左右閃躲並不上前威嚇瀲灩,哈哈地吐著舌頭,點著大腦袋的樣子倒有些討好取巧的意思。
鶴聲繞過虎頭走到瀲灩身邊將瀲灩擁入懷裡仔細安撫,口中不停的說著“沒事!別怕!有我在!”之類的話。這時,一直在後面連著廚房與柴房的石屋裡睡覺的孔燕與鳳萊也一同進了內室。孔燕一見虎頭竟然在此,也是心裡有些害怕,但見到瀲灩被嚇得不清,連忙跑到瀲灩身邊,擠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