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下頭還有一串兒兒女,總有看顧不周的時候。
每當我爹不在家,他就過來幫我挑水劈柴,把家裡的重活兒都搶著做了。晚上我一個人害怕,睡不著覺,他就蹲在院子裡守著。我醒了喊一聲,他應一聲,我就不害怕了。
我爹教村裡的孩子讀書識字,他一有空就過去聽,跟著學。我把我小時候用的千字文、習字帖送給了他,他學得很快,兩個月的工夫就把全村人的名字都寫出來了。
我知道他是個有志氣的人,只是沒託生到好人家。我總勸他出去闖一闖,以他的頭腦和幹勁兒,肯定能闖出些名堂來的。
可他不肯。他說他走了,我爹不在家的時候,就沒有人幫我守夜了。”
說到這裡,她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個傻子!”
頓了一頓,接著說下去,“今年剛出正月,村裡就有好些人得病了。像瘟疫一樣,一個傳一個。我爹說是寒疫。要用到吃了雪水的蒼耳子,就領著幾個人上山去了。
那天晚上又是下雨又是下雪,冷得不得了。我擔心我爹,一直睡不著,他就整晚趴在視窗跟我說話。
我叫了他好幾遍,他才進了屋,一身的棉衣裳都溼透了,外面凍了一層的冰碴子……
那天晚上我們倆就好上了。
我爹回來之後,他跟我說,不能讓我受委屈。要出去闖一闖,等他有了出息,一定回來蓋房子置地,風風光光地娶我過門。
我答應等他三年,把我娘留給我首飾送給他當盤纏,他不肯要,只帶了一兜子我親手烙的餅走了。
沒過多久,我就有了身孕。我爹是大夫,怎能瞞得住?
我死都不同意把這個孩子打掉,我爹上山採藥就落下了病根。又被我氣到了,大病了一場。天氣一暖,就帶我搬到深山裡去了。
山裡陰涼,我爹的病一直都沒好利索。等到二少爺找過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說著眼圈一紅,又落下淚來。
簡瑩寬慰了她幾句,等她情緒平復下來,便問道:“你不想找他?他還不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吧?”
“我不會找他的。”蘇秀蓮一臉堅毅地道,“一個人在外頭闖蕩哪有那麼容易?我若找他,他必然急著回來照顧我們母女兩個。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等到他闖出名堂的那一日,他心裡若還有我,自會來找我;他心裡若是已經沒有了我,我也不會高攀於他。”
簡瑩有些目瞪口呆,敢情這還是一個古代版的文藝女青年呢。
寧願頂著個假名給人當小妾,也不願去找自己真心愛著的男人。真不知道是該誇她有骨氣,還是罵她太痴呆了。
實在理解不了她的邏輯,說了幾句閒話,就趕緊告辭了。
三位姨娘這會兒倒乖覺起來,一路跟著簡瑩回了採藍院,端茶倒水,噓寒問暖的,很是貼心。
簡瑩將帶回來的首飾分給她們,便打發她們回去。
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跟周漱提起蘇秀蓮的事情,“你派個人去泉瀘村打聽一下那人叫什麼名字,幫她找找看吧。”
“娘子當真有善心。”周漱有些吃味地道,“不關心夫君,倒關心起姨娘來了。”
簡瑩自動忽略他後面那一句,“嫁給你以後,缺德的事兒見多了,就想促成一樁好事調劑調劑。
你都替人家養老婆孩子了,就好事做到底,幫著找一找嘛。左右對你來說,找個人跟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周漱被她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逗笑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幫她找就是,你甭惦記這事兒了。”
“這才是我的好夫君。”簡瑩投桃報李地幫他夾了一筷子菜。
吃過午飯,簡瑩照例要午睡。
周漱厚著臉皮貼上來,“娘子,我們生個孩子吧。”
“不生。”簡瑩堅決拒絕,“要生你生,反正我不生。”
“我看你不是很喜歡昕姐兒的嗎?”周漱不肯放棄,循循善誘地勸說,“你想一想,我們的孩子呢,長得既像你又像我,那該是多麼地……”
“嚇人啊。”簡瑩嗤笑地接起話茬。
周漱笑容一滯,“應該是可愛才對,怎會嚇人呢?”
簡瑩翻了個白眼,“你是想讓他白天像你晚上像我,還是白天像我晚上像你?直接領養個孫悟空得了,還費勁巴拉地生什麼?”
周漱不知道孫悟空是個什麼玩意兒,不過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麼正常的玩意兒。因早上見了她抱孩子